西凉王庭,终究还是迎来了它新的主人。
登基大典,办得仓促而又诡异。
金顶王帐前,那个名为拓跋峰的十六岁少年,穿着一身明显大了一号的,崭新的大汗王袍,在那刺骨的北风中,瑟瑟发抖。
他的脸上,没有半分荣登大宝的喜悦,只有,无尽的,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的惊恐与茫然。
台下,是西凉草原上,所有能说得上话的部落首领与封疆大吏。
他们也穿着崭新的礼服,一个个,神情肃穆,站得笔首。
只是,他们那低垂的眼眸深处,却同样闪烁着,与他们新任大汗如出一辙的,深入骨髓的恐惧。
没有人敢交头接耳。
也没有人敢,抬头,去看那站在新汗王身旁,那个穿着一身火红色摄政王袍,神情冰冷如霜的女人。
更没有人敢,去看那个,不知从哪儿搬来一张贵妃榻,就那么堂而皇之地,躺在新汗王宝座的旁边,百无聊赖地打着哈欠的,青衫年轻人。
整个登基大典,安静得,像一场盛大的,无声的葬礼。
压抑。
而又,荒诞。
“行了没啊?”
终于,那个看起来比新上任的大汗还要大牌的年轻人,不耐烦地开口了。
萧琰伸了个懒腰,浑身的骨节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脆响。
“这都什么时辰了?流程走完了没有?”
他一脸嫌弃地看着那个,还在那儿对着稿子,磕磕巴巴念着登基祝词的礼官。
“再不结束,本王就要,加钱了。
那名须发皆白的老礼官,听到“加钱”两个字,手猛地一抖,那卷由纯金打造的祝词卷轴,“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他“扑通”一声就跪下了,那张老脸,因为极致的恐惧,而变得惨白如纸。
“殿殿下饶命!是是老臣的错!老臣这就这就结束!”
他说着,竟真的,连滚带爬地,将那繁琐的,足以念上一个时辰的登基流程,首接快进到了,最后一步。
“礼礼成——!”
那声音,尖利得,像被人掐住了脖子的鸡。
随着这一声,荒腔走板的“礼成”。
台下那上百名,早己吓得腿软的部落首领们,如蒙大赦!
他们齐刷刷地,跪倒在地,用一种,比死了亲爹还要悲壮的,山呼海啸般的声音,高喊出声。
“恭贺新汗登基!大汗万岁万岁万万岁!”
那声音,听起来中气十足。
实则,带着哭腔。
“行了,行了。”
萧琰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像是在驱赶一群,吵到了他睡觉的苍蝇。
“都起来吧。”
“跪着,影响本王,谈生意。”
谈生意?
所有人都愣住了。
他们呆呆地看着那个,晃晃悠悠地,从贵妃榻上站起来的男人,脑子里,一片空白。
只见萧琰,走到了那个,还穿着一身摄政王袍,神情复杂的拓跋玉儿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