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殿之内,暖意融融。
那碗百合粥,还剩下小半。
那碟蟹黄汤包,只剩下最后一只。
萧琰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用餐巾擦了擦嘴,那张写满了“全世界都欠我钱”的悲愤脸,终于缓和了几分。
他重新瘫坐回椅子上,看着对面那个,正慢条斯理地品着茶,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的父皇。
他那颗被“罚俸一月”伤透了的心,又开始隐隐作痛。
“父皇。”
他有气无力地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最后的,不甘的挣扎。
“您就真的,不能通融一下?”
“儿臣这个月,手头是真的紧啊。”
萧启元闻言,放下了茶杯。
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话锋一转,仿佛只是在闲聊家常般,淡淡地开口。
“拓跋家的那丫头,走了。”
萧琰愣了愣,随即一脸的无所谓。
“走了就走了呗。”
“正好,给儿臣省点饭钱,也省得我那院子里的草,天天被那头傻鹿啃。”
他这话说得,没心没肺。
仿佛,那个前几日还抱着他哭得撕心裂肺,甚至还强吻了他的草原公主,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路人。
“嗯。”
萧启元点了点头,那双深邃的眼眸,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
“朕,也觉得她走了好。”
“只是……”
他顿了顿,声音变得悠悠然,像是在说什么,微不足道的小事。
“朕只是在想,她这一路,能不能活着回到西凉,倒是个问题。”
萧琰端起茶杯的手,微微一顿。
他脸上的那份懒散,缓缓收敛。
那双总是带着三分醉意的桃花眼,微微眯起。
“父皇,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萧启元摊了摊手,那模样,像一个真正的,慈祥而又无害的老父亲。
“朕只是,收到了点风声。”
“拓跋宏病重的消息,己经传遍了整个北方草原。”
“他那九个,早就等不及了的儿子,己经在暗中,调兵遣将了。”
萧启元看着萧琰,那双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眼眸里,闪烁着老狐狸般的光。
“你说,他们,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那个,最聪明,也最得父皇宠爱的妹妹,安然无恙地,回到王庭吗?”
“一个,手握着与我大夏‘联姻’这张王牌的妹妹?”
偏殿之内,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那窗外的秋风,呜咽着,吹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