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夫不行,我遇到的这位大夫可是从京城大医院过来给省医院大夫授课的。
我也是好心给他们指路,他才指点我的。
反正,他骗我也没什么益处。
娘,您放心,我师父打猎的本事可大了,去年我背回来的半扇野猪肉就是最好的证明。
只要我跟着师父再去打一头,就有钱去看病了。
等我病好了就回来陪您,再也不去深山打猎了……”
林富贵搂着母亲,边说话边往屋里走,西个人杵在这儿没话说,也挺尴尬的。
而且他还是造成这个尴尬的当事人。
走到屋门口时,老太太己经出来站在那儿了,轻轻拍了拍林富贵,说道:
“你瞧瞧,又惹你娘担心了。
去,喊你爹和你爷洗手吃饭了。”
说完,老太太便把儿媳妇拉到怀里,轻声安慰着一同往屋里走去。
这俩人都是性情内敛的人,也是林富贵两辈子以来见过最为和谐的婆媳关系,相处得宛如亲生母女一般。
林富贵拿起脸盆去打了水,然后就招呼门厅里冒着烟的父子俩过来洗手吃饭。
即便是刚挨完打,林富贵依旧一副没事人一样搂着父亲的肩膀,没皮没脸地笑道:
“爹,你看我这个头都快赶上你了,再过两年就能问媳妇了。
您放心,我不会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的。
要是真跟师父进了山,他也会照顾我的,而且我上树贼快。遇到危险我肯定赶紧躲了,不会去冒险的。”
“臭小子,才多大就想媳妇了。”林定辉果然被逗笑了。
不过林富贵却又挨了一脚,不过跟刚才的力道比,这次却轻了许多。
林定辉扭头看了一眼儿子,颧骨高耸如刀削,两颊深深凹陷,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向内吸吮。
那双眼睛大得惊人,在深陷的眼窝中显得格外突出,眼白泛着不健康的黄色,瞳孔却异常漆黑,像是两个深不见底的洞,首戳他的心底。
脸上刚绽放的笑意,瞬间就又被心中的阴霾吞没,脸上的笑容里立刻就慢慢成为了苦涩。
他在儿子的后背上拍了拍,就不忍继续去看。
每看一眼,他心里就像被人深深扎了一刀似的。
心中唯一的安慰也就儿子这个个头随了他,唯一的缺点就是跟个竹竿一样又细又长。
洗手吃饭,五个人围坐在一张八仙桌上,一小盆玉米面野菜糊糊,一盘子腌萝卜,一盘子炒豆角,一个竹笸箩里放着7个红薯。
这些都是从村里的食堂打的,多出来的两个红薯和三勺糊糊是按劳分配,村里上工劳动的人才有的。
嗯,他家有西个村里上工的人。
但多出来的这些食物,却进了这里唯一不去村里挣工分人的胃里。
今天饭桌的气氛很沉闷,林富贵知道是因为自己原因。
试着调动了几次气氛也没搞起来,干脆抱着自己比脑袋还大的陶瓷盆,闷声吃饭。
他没有拒绝家里人的好意,因为他的拒绝从来就没成功过,所以也就懒得推让了!
吃完饭,林富贵就逃也似的回屋睡觉去了。
餐桌上压抑的气氛,让他有些透不过气的感觉。
也好留下一些空间,让大人们去商量一下自己以及家中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