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动声色地拉开抽屉,包裹滑进去时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下不为例啊!”
他板起脸敲了敲桌面,眼角却还挂着笑纹:
“也就是你自己打的,不然我肯定不收。”
“跟我来吧,我带你去先把入职手续办了。”
刘科长站起身,声音压得极低,眼角余光扫过空荡的走廊。
他指尖轻点唇边,做了个隐秘的手势:
“采购科眼下就只特批了你一个正式工,其他人都得熬过半年到1年的学徒期。
这事千万别胡咧咧。”
林富贵会意地点点头,拎起竹篓,竹条在掌心发出细碎的摩擦声。
“谢谢领导栽培。”
其实这本就是他们早先谈妥的条件之一。
不过随着即将到来的身份转换,林富贵此刻显得很懂事。
穿过走廊,刘科长再次压低声音强调道:
“人事科那边己经打好招呼了,你过去不要乱问。
办公室里也别谈论职工身份和工资问题。”
六十年代的厂矿单位规矩森严,红头文件白纸黑字写着:
技术岗学徒需要三年,普通岗至少也得一年半载。
虽然没有明确具体时间,这个需要各个单位根据岗位技术难度自行安排。
但几乎很少有刚上班不经历学徒期的情况。
能打破铁律的,要么是身怀绝技的特殊人才,要么是领导愿意为你破例。
比如此刻,刘科长衣袖拂过的空气里,就飘着人情世故的烟火气。
人事科的门轴吱呀转动。
三张一寸照片被林富贵依次排开,填了几张各式表格。
当钢印的“咔嚓”声落定时,闽省机械研究所的花名册上,悄然多了一个正好十八岁的采购员。
“拿着这个去派出所落户,再去街道办领粮票。”
人事科办事员递过一张介绍信和工作证明,崭新的纸张边缘还散发着淡淡的油墨味。
林富贵会意地颔首微笑,麻利地从竹篓里取出几个油纸包。
趁着众人忙碌之际,在每个办公桌上都悄悄放了两只色泽油亮的卤山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