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饭桌上的气氛渐渐热络起来。
林定辉黝黑的脸庞泛起红晕,原本紧绷的肩膀也松了下来。
“刘哥。”
几碗酒下肚,林定辉那点小心思借着酒劲涌了上来。
他凑近了些,压低的声音里带着庄稼汉特有的愁绪:
“说实话,我这心里……有点打鼓。
你说我们这土坷垃里刨食的,猛地进城端了公家的饭碗,该咋弄啊?
干活啥的不怕,就怕不懂规矩,让单位人笑话,再耽误了富贵的名声……”
林富贵微微皱眉,这些话老爹可从来没跟他说过。
但随即一想又有些理解了,这是当老子的不想在儿子的面前露怯!
“咳!老林,你这顾虑纯多余!”
刘建辉大手一挥,酒气喷在林定辉脸上,带着不容置疑的亲热劲儿。
“公家单位,最讲究的就是规矩!
你呀,就认准两条:眼勤,手勤!眼里有活儿,手上别闲着!
领导安排啥就干啥,别挑肥拣瘦,更别跟那帮老娘们似的闲扯淡!”
他捏了颗花生米丢进嘴里,嘎嘣嚼着:
“咱们工人最讲实在!你闷头把活干漂亮了,任谁都挑不出理!至于跟同事相处……”
刘建辉顿了顿,眼神微醺但透亮,说着自己的经验:
“也甭巴结谁,但也别得罪人。
见人三分笑,该喊人喊人,递烟倒水这些礼节儿记着点。
别人有难处,能搭把手就搭把手。
总之一句话——干活使八分力,待人留两分心,准保没错!”
“是这个理儿,是这个理儿!”林定辉听得连连点头,心里的石头仿佛轻了一般。
他忙不迭地给刘建辉把酒满上,像是找到主心骨似的继续问道:
“那…我家他娘呢?
她要去百货大楼站柜台,这可跟种地、养猪不一样,人家城里姑娘抹粉擦香的。
她要是手粗嘴笨,干不了咋办……”
木秀在一旁听见,也紧张地揪着衣角,期待地望着刘建辉。
她其实心里也是既兴奋又打鼓,大儿子虽然给她说了不少怎么干工作。
但她不怎么相信,毕竟林富贵也就是个半大孩子,一天班也没上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