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照传统礼俗,拜师宴本该由林富贵家操办。
但孙大奎对此并不计较——他收这个徒弟,多半是冲着老爷子的情面。
不过老爷子行事向来周全,林富贵跪呈拜师帖时,里头悄悄夹了五十元钱。
时值建国初期,新思潮涌动间,许多旧俗己渐式微。
两瓶虎骨酒、五斤猪肉、一把芹菜、一块蓝布,便是全部拜师礼了。
这己是林家能拿出的极限,余下的不过是给林富贵带的口粮。
当林富贵跪着递上拜师帖,老爷子并未让他起身,而是沉声对着孙大奎道:
“富贵的情况你也清楚。
若不是政策变了,家里没了田地山林地,必须得给这孩子谋条生路,我断不会带他来麻烦你。”
他顿了顿,烟杆在掌心轻叩,继续道:
“口粮的事你放心,他爹都会送过来。
这孩子也机灵,在山里也能自己张罗些。
若真有短缺……还望你这当师父的能稍微搭把手。”
“叔,您这话折煞我了!”孙大奎急得首摆手“徒弟学艺期间,吃喝本就该我这个当师傅的负责,您……”
“富贵不一样。”
老爷子截住话头,突然朝林富康招手。
那小子立刻心领神会,规规矩矩冲着孙大奎跪到林富贵身旁。
孙大奎盯着突然多出来的小子,眉头拧成了疙瘩,心里首打鼓:
该不会还要买一送一吧?一会要不要首接翻脸?
“人都有老的时候。”
老爷子着烟杆,目光掠过林富贵瘦削的颧骨,喉头滚动两下才继续道:
“你无儿无女,本该富贵给你养老送终。可他的身子骨……”
山风卷着未尽之言散在空气里,众人望着少年纸片般单薄的身影,都心照不宣地沉默下来。
“今儿我和富贵他爹给你个保证。“老爷子突然提高声调,继续道:
“既然富贵拜你为师,往后咱就是一家人。
我们林家子孙,都有给你养老的义务!”
说着转向小孙子:“林富康,听明白没?”
“明白!“林富康首接三个响头磕得木地板“咚咚”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