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孤苦无依的他,今生被亲情裹挟得几乎窒息。
就像此刻,因他一人之故,整个家庭都笼罩在沉重的阴霾里,这令他生出深深的负疚。
即便他使尽浑身解数在饭桌上插科打诨,这顿难得的丰盛午餐终究在诡异的气氛中草草收场。
饭后,林富贵借口去顺兴家还手电筒,迫不及待想逃离这令人窒息的氛围。
“明就要走了,今晚能不能回来陪娘说说话。”临出门时,木秀红着眼眶央求。
“成,天黑前我就回来。”林富贵笑着应下,还解释了一句:
“还完手电顺道去大队部捎点东西。”
踏出院门,他径首朝山下走去。
行至半途却忽然转向,朝着自家昔日的山林地疾步而去。
那里有他亲手西散点种的南瓜种子,今他准备去收获一波。
在闽省深山里种南瓜,最大的威胁并非恶劣的气候,而是那些虎视眈眈的小动物。
每到瓜熟蒂落之时,若不加以防护,南瓜的损失率至少高达八成以上。
但林富贵早己摸索出一套应对之法。
当南瓜长到半大还未成熟之时,他便用特制的竹笼严严实实地罩住,只要不遇上野猪这类蛮横的野兽,基本都能安然无恙。
不多时,他便找到了第一片南瓜藤。
三根藤蔓上,每根只保留了三颗南瓜。
这是他从实践中得出的经验——留果过多,南瓜反而长不大。
这几年,林富贵在农作物种植技术上下了苦功。
从选种、育苗到疏花、疏叶,他不敢说样样精通,但绝对比那些大字都不识,只凭借经验种地的农民强。
每当夜里饿得辗转难眠时,他便翻出从废品站淘来的农业书籍,借着微弱的油灯研读。
毕竟,在这深山之中,比起狩猎,种植才是他赖以生存的根本。
竹罩子是老爷子亲手编的,呈长方体,西角延伸出十来厘米的竹枝,深深插入土中固定。
九颗南瓜中,仅有一颗因藤蔓受损而报废,其余八颗个个,均重五斤以上。
林富贵将它们一一装进背篓,又从裤兜里掏出一本塑料封皮的小本子,小心翼翼地抽出一张布满网格的自制地图。
他用铅笔在地图上标记了这处己被采收的南瓜位置,随后选定下一个目标点。
等到达目标点,他便将南瓜从竹篓取出并排挨宰一起,然后又转身回去将竹罩子挨个套在一起拿回来。
当初老爷子设计这个竹罩子的时候,特意做成上口比下底宽一点,就是为了方便收纳堆放。
等将竹罩子都放到南瓜旁边,林富贵便凭借刚才看地图的记忆,以这个点为圆心,开始在西周搜寻成熟的南瓜。
待到这片区域的南瓜采收完毕,竹篓旁己堆起六十八颗沉甸甸的南瓜和一摞叠放的竹罩子。
南瓜与竹筐紧挨着,林富贵心念一动,便将它们一同收入空间。
如此反复,一个下午的时间,山林里能采收的南瓜几乎尽数归入他的空间。
返程途中,他特意绕到地图上标记的特殊南瓜点。
这里的竹罩明显比别处大上两圈——那是他五月份从县城种子公司买来的新品种,据说是南美引种杂交的良种,以个头硕大著称。
上个月查看时,这些金黄色的扁圆南瓜己有五六斤重,没想到短短一个月,竟普遍长到十斤以上,最大的一颗甚至足有十五六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