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通:太后,我想启用老臣和忠臣就是对柴荣先祖的人
内侍的脚步声刚消失在回廊尽头,紫宸殿外便传来熟悉的甲胄碰撞声,只是相较于方才的急促,此刻多了几分沉稳。韩通掀帘而入时,玄色战袍上的征尘己被拂去大半,唯有护心镜边缘的磕碰痕迹仍清晰可见。他进门便对着内殿方向躬身行礼,声音不复先前的嘶吼,却依旧带着未散的急切:“臣韩通,叩见太后陛下。”
符太后正立于案前,闻言转过身,指尖仍捏着那封未送出的信笺:“韩将军免礼。方才之事,是哀家失察,你且坐。”
韩通谢恩后并未落座,只是走到殿中站定,目光扫过案上的官员名册,随即沉声道:“太后召臣回来,想必是己想通其中关节。襄州之战,绝非单纯的‘演戏’那么简单。”
“哀家确实想差了。”符太后坦然颔首,将信笺放回案上,“辽与北汉是真要取赵匡胤性命,若真让他折在襄州,后周的军心动摇,绝非收回兵权能弥补的。”
“太后能明白便好!”韩通眼中闪过一丝亮色,随即又凝重起来,“如今当务之急,是既保赵匡胤不死,又能稳住局面,更要防着他借此战再增威望。臣思来想去,唯有一法——启用老臣与忠臣,尤其是世宗皇帝(柴荣)在位时的旧部。”
符太后指尖一顿,看向韩通:“韩将军细细说来。”
“这些人皆是世宗皇帝一手提拔,对柴氏忠心耿耿,且多有战场经验,只是近年因赵匡胤势大,多被闲置或调往闲职。”韩通语气恳切,“其一,可派几位威望卓著的老臣持太后手谕前往襄州外围,明面上是‘督战’,实则是牵制赵匡胤,同时向辽与北汉传递‘朝廷仍倚重赵将军’的信号,让他们不敢真下死手;其二,让这些老臣暗中联络军中忠于柴氏的将领,若赵匡胤战后有异动,这些人便是制衡他的力量;其三,老臣们坐镇京畿,也能安抚禁军军心,避免因赵匡胤的处境生乱。”
他越说越坚定:“启用他们,既是用其忠勇,也是向天下昭示——后周的江山,仍由世宗皇帝留下的人守护。这不仅是稳住局面的良策,更是对柴荣先祖的告慰与尊崇。”
符太后缓步走到名册前,指尖再次抚过那些被圈点的旧臣名字,神色渐渐清明:“你是说,让李谷、王溥这些人出面?”
“正是!”韩通重重点头,“李谷曾随世宗皇帝南征北战,在军中威望极高;王溥心思缜密,擅长斡旋,派他去与辽军虚与委蛇再合适不过。有他们在,既能解襄州之围,又能掣肘赵匡胤,一举两得。”
一旁的柴宗训忽然开口,小手抓着符太后的衣角:“母后,韩将军说的这些爷爷,我见过几次,他们都很和蔼,对我很好。”
符太后俯身摸了摸儿子的头,抬眼时眼中己没了先前的焦灼:“韩将军所言极是。这些人忠于柴氏,又能制衡各方,确实是当下最合适的人选。”她顿了顿,又道,“只是,如何让赵匡胤心甘情愿接受这些人的‘督战’?他若察觉我们的用意,怕是会心生不满。”
“这便需要太后的手谕与老臣们的手腕了。”韩通答道,“手谕中需明言‘感念赵将军辛苦,派老臣前往协助筹粮调兵’,只字不提‘制衡’二字。老臣们皆是人精,到了襄州自然懂得如何行事,既不会触怒赵匡胤,又能暗中稳住军心。”
符太后沉吟片刻,终是颔首:“好,便依韩将军之计。你即刻拟一份名单,挑出三位最合适的老臣,哀家亲自拟手谕。”她忽然想起什么,又道,“还有延寿女那边,哀家方才对她太过严苛,需亲自去安抚一番,也得让她继续联络耶律璟,拖延时日,为老臣们赶路争取时间。”
韩通躬身领命:“太后思虑周全!臣这就去拟名单,定不辜负太后与世宗皇帝的托付!”
殿外的风声渐渐缓和,烛火终于稳定下来,将两人的身影投在名册上。符太后望着那些熟悉的旧臣名字,心中的巨石缓缓落地——启用柴荣留下的忠勇之臣,或许才是这场棋局最稳妥的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