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洞察人心之能,有时候,我甚至觉得,一个素昧平生的人,只要和你舅舅谈过一次,在他眼里就没有秘密。”
方南枝挠了挠头,有些不明白,大长公主这话是夸奖还是贬低。
“所以,书房的账簿、书信,还有后来在私宅藏起来的没绣好的龙袍,都太粗糙了。”
“并不像是陈子君会做的事。”
明珠大长公主并不是说陈子君没有野心,没说他对皇室是不是真的恭敬,而是说,手段粗糙。
“以陈子君的为人,真有不臣之心,他会谋划到有十二成的把握,才会温水煮青蛙一样,慢慢动手。”
而不是在事情一开始就露出端倪。
明珠大长公主说这些,只是她的疑惑,或者说对枕边人的认知。
确实没什么实质性证据。
“一开始,本宫只是隐隐的疑惑,或许只是疑神疑鬼,人在面对皇权时,丧失本心也是有可能的。”
“可这些年,本宫一直觉得有一双眼睛,要盯着本宫,盯着益阳,盯着公主府。”
“本宫让人查过,什么都查不到。”
案子已经开始查,明珠大长公主就没打算去遮掩什么。
其实,是她太想知道真相,知道那双眼睛是谁的,知道陈子君到底有没有做那些。
明珠大长公主记得一直很清楚,当年,陈家被禁军围困,陈子君被抓时候,他都是不慌不忙的。
甚至放下笔,净手后,坦然被带走的。
当时,明珠大长公主是亲眼看着的。
陈子君还朝着她笑了笑:“别怕,公主殿下。”
笑话,她怕什么?证据是她亲手交上去的,从成亲第一天起,她和皇帝等的不就是有这么一天吗?
她才不会怕。
可不知为何,明珠大长公主有些无法直视他明亮的眼睛。
后来,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是在刑场上。
明珠大长公主想着,陈子君是目无尊长的大奸臣,可他也是肚子里孩子的父亲啊。
明珠大长公主还是露面了,最后的断头饭,她亲自端上去的。
陈子君哪怕穿着囚服,浑身皮开肉绽,可周身的气质依旧如同贵公子一样。
他只吃了几口,突然大胆伸手摸她的脸。
她下意识躲闪,陈子君却笑的坦然,又有些愧疚。
“公主,要你受苦了,往后一个人养我们的孩子。”
明珠大长公主转身就走,而后,就是铡刀落下的声音。
明珠大长公主以为自己不会难过,却不知为何,心狠狠抽痛,她不敢回头看。
眼泪到底还是落了下来。
可也只有一滴,她不能落泪,她是堂堂大长公主,怎么能为意图造反的奸臣落泪。
明珠大长公主走的干脆、高傲,只留下一个冷漠的背影。
明珠大长公主心绪起伏,又很快压了下来,身在皇室,掩饰情绪是从小就会的。
祝冠峰来了兴趣:“公主,您觉得,他们是谁?”
谁有胆子一直盯着公主府?
明珠大长公主淡漠道:“那就要劳烦祝大人去查了。”
她确实不知道。
方南枝奇怪:“公主,您为什么觉得,盯着您的眼睛,和陈家的事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