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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脆弱同盟（第1页）

哗啦啦——！！！

暴雨如同天河倾泻，狂暴的雨点密集地砸在便利店的水泥屋顶、金属卷帘门和玻璃窗上，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瞬间将门外所有其他的声音——嘶吼、撞击、抓挠——全部淹没、扭曲、覆盖了过去。

那只从裂缝中伸进来的、疯狂抓挠的惨白手臂，动作明显的停滞了一下，似乎这突如其来的自然伟力也干扰了它那杀戮的本能。它迟疑的、缓慢的缩了回去，消失在那道裂缝之后。

门外那狂暴到极点的撞击，也诡异地停止了。

只剩下暴雨统治一切的、单调而巨大的噪音。

便利店内，死里逃生的凌风和雷烈依旧死死顶着柜台，浑身肌肉紧绷，喘着粗气，一时无法从刚才极致的紧张和绝望中回过神来。冰冷的雨水从屋顶的缝隙渗入，滴落在他们发热的头上、颈间，带来一丝冰凉的战栗。

角落里，老张的尖叫声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暴雨声压了下去，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骨头，在湿漉漉的地面上，只剩下无意识的抽搐和呜咽。

黑暗依旧，但那种被特定怪物盯上的、针扎般的恐惧感，暂时被暴雨模糊了。

“它……停了？”凌风的声音在巨大的雨声中显得脆弱而不真实，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雷烈没有立刻回答，他侧耳倾听了片刻，除了雨声，确实再也听不到那有针对性的撞击和刮擦声，他缓缓放松了顶住柜台的力道，肌肉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痉挛。

“暂时……”雷烈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雨太大了，可能干扰了它们……或者，它们不喜欢水？”

这只是猜测，但无论如何，他们获得了喘息之机，尽管这喘息之地依旧黑暗、潮湿，且危机西伏。

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剧烈地疲惫感和后怕便如同潮水般涌上，凌风感到双腿发软，几乎要站立不住，不得不靠在冰冷的柜台旁边，脸上混合着雨水、汗水和之前干涸的血污，粘腻不堪，散发出难闻的气味。

雷烈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手臂上简易包扎的伤口似乎又渗出了血，混着雨水染红了布条。他在黑暗中摸索着，找到一包货架上的纸巾，扔给凌风一些，自己也胡乱地擦起了脸。

“我们必须谈谈。”雷烈的声音在雨幕的背景下响起，异常清晰，“如果想活下去的话”

凌风沉默地点点头，随即立即意识到黑暗中对方看不见，才沙哑地应了一声：“嗯。”

“门撑不了多久了。”雷烈首接点点明最残酷的现实，“裂缝己经出现，就算外边那东西走了，普通的那些耗也能把门耗开。这里不是安全屋，是棺材。”

他的话像冰冷的锤子，敲碎了任何侥幸心理。

“那……那怎么办？”凌风的声音带着绝望。

“在天亮前，雨停前，或者门破前，我们必须离开这里。”雷烈的语气不容置疑，“找后门，或者别的出路。”“后门外面是死胡同！”老张突然像是被踩了尾巴一样叫起来，声音尖利，“而且堆满了东西！根本出不去！”

“那就清理干净！”雷烈的声音陡然严厉起来，“或者你有更好的办法？等着被那些东西冲进来分着吃了？”

老张又被噎了回去，只剩下粗重的喘息。

“我们需要合作。”凌风深吸一口气，接过了话头，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雷……雷烈，你经验丰富，负责安全和路线。我懂点医疗，负责处理伤口和辨认有用的药品。张叔……”他顿了顿，看向老张的方向，“你对店里和后巷最熟悉，我们需要你指路和帮忙。”

这是最粗糙的分工，但却是建立同盟的第一步。在绝对的黑暗中，他们需要彼此，哪怕这种需要脆弱得不堪一击。

雷烈嗯了一声，算是认可。“现在，抓紧时间。凌风，继续找光源、电池、打火机。胖子，你他妈要是还想活，就起来，仔细想想后门那条死胡同到底什么样，有没有可能爬出去或者撬开什么！我守着门，顺便看看能不能找到更像样的武器。”

命令清晰，目标明确。求生的欲望暂时压过了内讧的苗头。

凌风再次投入到摸索中。这一次，他更有目的性。终于，在一个收银台下方的小抽屉里，他的手指触摸到了熟悉的圆柱形物体——是几节备用电池！紧接着，又在旁边摸到了一个冰冷的手电筒！

他的心脏猛地一跳！

“找到了！”凌风的声音带着压抑的兴奋，他迅速将电池塞进手电筒。

咔哒。

一束微弱但在此刻如同太阳般耀眼的光柱，骤然刺破了浓稠的黑暗！

光柱扫过，映照出店内的一片狼藉——翻倒的货架、散落一地的商品、墙上喷溅状的深色污渍、以及他们三人苍白憔悴、沾满污秽的脸。

突然的光明让三人都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但随即一种巨大的安全感（哪怕是虚假的）油然而生。光明，是人类对抗未知恐惧最原始的武器。

雷烈迅速用手遮了一下光，低声道：“别首射门窗！光线会吸引它们！”

凌风立刻将光柱压低，照向地面。有了光，一切似乎都有了希望。

他迅速又找到了几个打火机和几包蜡烛，塞进背包。雷烈则找到了几把未开封的厨房用刀，虽然不如他的金属棍好用，但总比没有强。他还拆下了一个沉重的金属晾衣架，扭成一根简易的长矛。

老张在光线的刺激和雷烈的呵斥下，也稍微振作了一点，哭丧着脸回忆：“后门……后面那胡同尽头是一堵大概两米五高的墙，墙上好像有铁丝网……墙那边是个老小区……平时就堆了些破烂和垃圾桶……门口被几个大纸箱和废弃的冰柜堵着……”

情况不容乐观，但至少有了明确的目标。

三人开始默默地整理物资。瓶装水、高热量食物（巧克力、压缩饼干）、急救箱、药品（消炎药、止痛药）、以及找到的武器和光源，分成三个背包。

气氛凝重而沉默，只有窗外暴雨依旧的轰鸣和三人忙碌的细微声响。短暂的同盟建立于极致的危机之下，脆弱得像一层薄冰，下面依旧是猜忌和恐惧的暗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