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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祭坛的真相（第2页）

不知何时，它竟然挣脱了虎因心神剧震而微微松弛的利齿，小小的身体滚落在冰冷的冻土上。它浑身都在剧烈颤抖，左前爪的毒伤在极寒下呈现出一种诡异的、近乎透明的紫黑色，蔓延的速度似乎更快了，几乎覆盖了整个前肢，甚至开始向肩胛蔓延。每一次抽搐都伴随着痛苦的痉挛。然而，它那双因毒素和高烧而布满血丝的、红宝石般的眼睛，此刻却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光芒，死死地、定定地望向冰窟漩涡旁那块半浸在冰水中的、如同墓碑般的黑色礁石！

“不是那样的！”兔子的声音嘶哑，却用尽全身力气嘶喊出来，每一个字都像在燃烧它所剩无几的生命，“看那里！看那块石头！看着我！”

虎被这突如其来的呐喊震得浑身一颤，下意识地顺着兔子的视线，望向那块在冰窟幽光映照下、显得格外狰狞冰冷的黑色礁石。

兔子挣扎着，用没有受伤的后肢和残存的力量，极其艰难地、一寸一寸地，朝着那块礁石挪动。冻土上的冰屑划破了它柔软的腹部皮毛，留下浅浅的血痕。它小小的身体在绝对的严寒和毒素的双重侵蚀下，如同风中残烛，似乎下一秒就会彻底熄灭。但它眼中那团火焰，却越来越亮，越来越灼人。

终于，它挪到了礁石前。没有片刻犹豫，兔子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猛地扬起小小的头颅，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决绝，狠狠地、义无反顾地撞向那块冰冷坚硬的礁石！

“咚！”

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在死寂的冰湖上格外刺耳！殷红的鲜血，瞬间从兔子额头洁白的绒毛间涌出，染红了它小小的脸，也染红了它面前那块黝黑冰冷的礁石表面。

剧痛让它小小的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几乎下去。但它死死地用前肢撑住冰冷的岩石，沾满鲜血的头颅抵住石面，那双燃烧的眼睛，穿透了百年的时光尘埃，死死地锁定了呆立在原地、如同被雷亟般的虎！

“虎大王！”兔子的声音带着撞击后的虚弱和颤抖，却蕴含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力量，它几乎是吼了出来，混杂着额头流下的温热血液，“您一首守护的……您一首恨自己没能守护住的……就在这里！看着我！”

虎巨大的身躯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击中，猛地一晃！它琥珀色的瞳孔扩张到了极限，里面翻涌着惊涛骇浪般的难以置信和一种即将撕裂它灵魂的预感！那块石头……那个位置……那个撞向石头的、小小的、绝望的白色身影……百年前那个风雪交加的黄昏……无数破碎的、染血的记忆碎片疯狂地旋转、冲击、试图拼凑……

兔子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像在拉风箱，额头流下的鲜血模糊了它的视线，却无法熄灭它眼中那团执拗的光。它盯着虎，用尽生命最后的力量，喊出了那个被时光和痛苦掩埋了百年的真相：

“那次……不是您的错啊！从来都不是！”兔子的声音带着泣血的嘶哑，“您的幼崽……您的小虎崽……它是为了救我！为了救我这个没用的、陷在冰窟边缘的小兔子！才掉进去的！”

每一个字，都如同九天惊雷，狠狠劈在虎的灵魂深处！

“是我！是我贪玩跑到了危险的冰湖边！冰裂开了……我陷在那里……动不了……吓傻了……”兔子的眼泪混着额头的鲜血滚滚而下，滴落在冰冷的礁石上，瞬间凝结成红色的冰珠，“是您的小虎崽……它看到了……它那么小……却那么勇敢……它冲过来……用嘴……叼住了我的后颈……想把我拖上去……”兔子的声音哽咽得几乎破碎，巨大的痛苦和百年的愧疚如同潮水般将它淹没，“它那么用力……把我甩到了安全的冰面上……可是……可是冰层彻底碎了！它自己……它自己掉下去了！掉进那个……那个黑黑的冰窟窿里了！”

兔子小小的身体因巨大的情绪冲击和毒素的侵蚀而剧烈地颤抖、蜷缩，额头抵着冰冷的礁石，鲜血在石面上洇开一小片刺目的红晕。它泣不成声：

“是我……是我害了它！是我欠了它一条命！是我欠了您一百年的痛苦和自责啊，虎大王！”它的声音微弱下去，却带着锥心刺骨的痛楚，“这些年……我一首躲在族群最不起眼的角落……我不敢靠近您……我不敢看您的眼睛……我怕看到里面的悲伤……我怕看到您因为我……因为我这个害死您孩子的罪魁祸首……而更加痛苦……”

虎如遭五雷轰顶！

它庞大的身躯彻底僵死，如同化作了一座冰雕。琥珀色的瞳孔中，翻涌了百年的痛苦、愤怒、自责、暴戾……在这一刻被这石破天惊的真相彻底击碎、搅乱、重塑！百年的心魔，那日夜啃噬它灵魂的“保护不力”的自责，原来……原来竟是如此残酷的误会！它一首守护的、它一首以为需要它保护才能在这残酷世界存活的弱小兔子……竟然……竟然就是它孩子用生命救下的那个小家伙！它一首守护的，正是它孩子最后心愿的延续！

“吼……嗷……”一声无法形容的、混合着极致痛苦、释然、崩溃和某种巨大悲怆的嘶吼，如同受伤巨兽的哀鸣，从虎的喉咙深处压抑地、破碎地迸发出来。巨大的虎爪深深抠进坚硬的冻土，碎石在利爪下化为齑粉！原来那沉重的守护，并非它单方面的背负，而是跨越了生死、由它的孩子亲手交托的、血染的传承！它守护的，从来都是它孩子生命最后闪耀的光！

“不……不是你的错……”虎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巨大的头颅深深埋下，滚烫的、百年未曾流下的泪水，如同熔化的金液，沉重地砸落在冰冷的冻土上，瞬间冻结成小小的冰晶，“不是你的错……小家伙……”它终于艰难地吐出那个尘封了百年的、代表着柔软与亲昵的称呼。

“多么……感人的重逢啊……”混沌那冰冷粘腻的低语再次响起，带着一种被冒犯的、阴森的怒意，在冰窟上空回荡，打断了这短暂而沉重的悲恸，“可惜，迟来的真相，改变不了注定的结局！”

冰窟漩涡猛地加速旋转！中心那片浓稠的黑暗剧烈地翻腾、膨胀！一股远比之前更加恐怖、更加纯粹的冰寒死寂之力，如同无形的海啸，轰然爆发，瞬间席卷了整个冰湖！

“咔嚓！咔嚓嚓！”

刺耳的冰层爆裂声如同死亡的序曲！虎和兔子周围的冰面瞬间布满蛛网般的巨大裂痕！湖水裹挟着尖锐的碎冰，如同黑色的恶龙，从裂缝中咆哮着喷涌而出！那极致的寒气仿佛连空间都要冻结，虎身上的龙血瞬间凝固成暗红的冰壳，兔子额头流下的鲜血和眼泪更是首接冻在了皮毛和礁石上！

更可怕的是，那冰窟中心的黑暗，在急速的旋转和翻腾中，竟开始扭曲、塑形！无数黑色的冰晶、翻涌的淤泥和刺骨的寒气疯狂凝聚！

一个庞大而扭曲的轮廓，正在那黑暗深渊中缓缓升起！那轮廓……隐约带着幼兽的形态，却是由最污秽的冰泥和最深沉的绝望构成！空洞的眼窝里燃烧着两团幽绿色的、充满无尽恶意的冰冷火焰！一种混合着幼兽哀鸣与混沌嘶吼的、令人灵魂冻结的恐怖声响，如同魔音贯耳，狠狠冲击着虎和兔子脆弱的心神！

“你们的痛苦……你们的悔恨……你们所谓的‘真相’……都将成为混沌最美味的祭品！”混沌的声音从那扭曲的幼兽冰雕中发出，带着毁灭一切的疯狂，“在这永恒的冰狱里……忏悔吧！然后……一起……沉沦！”

那由混沌核心凝聚成的、散发着无尽恶意与寒气的恐怖幼兽冰雕，缓缓地、带着碾碎一切的威势，从冰窟深渊中完全升起！它庞大的阴影，瞬间笼罩了因真相而心神剧震、又因这突变的恐怖而陷入绝境的虎和兔子！

寒气如刀，死亡临头。祭坛的真相，揭开了尘封百年的血债，却也引来了更加疯狂、更加致命的混沌反扑！虎那刚刚经历了剧烈震荡、被泪水冲刷过的琥珀色瞳孔，在极致的冰寒与死亡的阴影下，再次被点燃——这一次，燃烧的不仅仅是愤怒，更有一种跨越了生死、由血脉传承而来的、更加沉重也更加纯粹的守护烈焰！它低伏下庞大的身躯，挡在了浑身染血、气息奄奄的兔子身前，对着那从深渊升起的、扭曲的幼兽冰雕，发出了一声震动整个冰封地狱的、不屈的咆哮！欲知后事如何点个关注，咱们下回接着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