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握紧蹄子,摆出了戒备的姿态。
可他知道,自己已经落入了下风。
就在这时。
碧蟾的脚步,停了。
它似乎失去了所有耐心。
它额头正中那道紧闭的、如同刀锋般狭长的缝隙,缓缓地,裂开了。
没有眼皮,没有睫毛。
只有一只眼球。
一只通体漆黑,不反一丝光亮,仿佛能吞噬一切生机的,绝对的死寂之眼。
那只眼睛,静静地,“看”向了朱宁。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朱宁感觉自己的思维,自己的血液,甚至连吹过脸颊的风,都变得无比缓慢。
一股无可抗拒的灰色,开始从他的蹄尖,向上蔓延。
他的血肉,正在失去温度。
他的骨骼,正在凝固。
他正在变成,一座石头。
朱宁的眼中,第一次浮现出真正的绝望。
他想反抗,可身体却像被灌满了水泥,动弹不得。
就在他意识即将彻底沉沦的刹那,求生的本能,让他下意识地,伸出那只还算完好的蹄子探入怀中。
他没有去握那枚能安抚佛火的舍利子。
他握住的,是那根冰冷的,同样代表着绝对死寂的佛骨魔钉。
石化正在蔓延。
灰败的颜色,如同死亡的潮水,从朱宁的蹄尖开始,一寸寸向上侵蚀。
他的血肉正在失去温度,变得僵硬、沉重。
世界,仿佛被拖入了一片粘稠的泥沼,变得无比缓慢。
三眼碧蟾那只漆黑的竖瞳,静静地凝视着他,像一尊来自九幽的审判神只,冷漠地宣判着他的死期。
这是法则层面的碾压。
一种将“生”彻底凝固为“死”的,绝对静止。
朱宁的意识,在冰冷的石化中,渐渐沉沦。
可就在这时,他蹄中那根漆黑的魔钉,传来了一丝截然不同的冰冷。
那不是石头的僵硬,不是生命的流逝。
而是一种更古老,更纯粹的,仿佛宇宙诞生之初便已存在的,绝对死寂。
魔钉,微微一颤。
一股不带任何情感的寂灭之意,如同一道无形的涟漪,从钉身之上,悄然扩散。
那只漆黑的竖瞳,第一次出现了波动。
它“看”到了那根钉。
两种截然不同的“静止”,在这片被毒雾笼罩的乱葬岗上,发生了无声的碰撞。
正在向上蔓延的灰色石化,猛地一顿。
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