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这里就是与巴罕首领约定好的地点。”
图巴鲁说道,“此处河宽水缓,水下沙底平坦,适合搭建浮桥。”
林川点点头。
对岸远处,很快出现了羌人游骑的身影。
没多久,烟尘扬起,只见数百羌人骑兵赶来,马背和骆驼背上,驮运着大量捆扎好的物资。
抵达河岸后,他们迅速行动起来。
从驮马上卸下一个个皮囊,以及大量坚韧的木杆和牛皮绳索。
几名羌人勇士站到河边,将一盘细韧的麻绳一端牢牢系在腰间,另一端则由岸上的同伴紧紧握住。他们没有直接泅渡,而是骑上战马,驱马踏入河中。
勇士们控制着马匹,稳稳地向着河心沙洲涉水而去。
水流虽缓,但河床下的泥沙深浅不一,马匹时有趔趄,但骑手们凭借高超的骑术牢牢控制着平衡。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首批勇士便成功抵达沙洲。
紧接着,他们将绳子绑在了已经在沙洲上提前固定好的木桩上。
紧接着,第二批勇士带着更粗的麻绳,沿着第一条细索的引导,同样骑马抵达沙洲。
如此反复几次。
数条由细到粗的绳索在两岸与沙洲之间建立起稳定的索道。
随后,更利用这些索道,两岸人员协作,像纤夫拉船一样,喊着低沉的号子,将数根胳膊粗、浸过桐油增强韧性和防水性的主缆绳,缓缓牵引过河,并分别在东岸、沙洲、西岸用粗大的木桩牢牢固定。
主缆固定好后,浮体的布设便迅速展开。
战士们将充满气的牛皮气囊两个或三个一组,再用粗皮绳将它们一组组绑定在主缆绳上。与此同时,另一组人则将运来的长木杆用牛皮绳紧紧捆扎,在气囊组成的浮动基础之上,快速搭建成坚固的桥面骨架。
最后,将厚实的木板铺设在骨架上。
一座简易却稳固的浮桥,便以沙洲为中间支点,分段向两岸延伸。
林川凝视着这座在短时间内由人力与自然智慧结合而成的杰作,心中由衷赞叹。
没有浩大工程,没有精铁巨石,化整为零,以柔克刚,不与天争锋,而是顺势而为??
这是劳动人民千百年积淀的生存智慧。
浮桥刚刚稳定,对岸的羌人首领巴罕便带着几名勇士,走了过来。
见到林川,巴罕抢前几步,便要躬身行下大礼:“巴罕拜见大人!”
他虽是驼城部尊贵的首领,但林川不仅挽救了他们部族的存亡,此刻更亲率精锐来援,此恩此德,在他心中重于山岳。
林川岂能受此大礼,连忙上前双手托住他的臂膀:“巴罕首领,万万不可!你我并肩而战,何须如此!”
扶起巴罕,林川的目光扫过浮桥:“首领辛苦了。此桥关乎全军性命,以你判断,能支撑多久?”
巴罕挺直身躯:“大人放心!绳子浸过桐油,木杆都是精选的老料,只要水流不大变,坚守两日绝无问题!”他指向对岸,“我已命人多备材料守在桥头,随时修补。请大人即刻传令,速速过河!”
事不宜迟,林川立刻下令渡河。
骑兵们牵马缓行,火器营拆卸重物,所有人和物资分批开始通过浮桥。
林川勒马桥头,目光越过起伏的桥身,望向对岸苍茫的土地。
此刻的心境,与上一次渡河时已截然不同。
身旁是两千铁林精锐,身后是苦心经营的基业,前方是影响天下格局的广阔战场。
胸中再无犹豫,唯有大幕将启的激越在血脉中奔涌。
如这汤汤河水,无声却磅礴。
他轻抚马鬃,望向脚下奔流不息的黄河,心中默念:
“母亲河……今日,请你见证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