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这个可能,梁含章心脏差点从喉咙跳出来,哆嗦着问:“你是谁?什么梁国的奸细,我听不明白”。
身后人叹了声,粗粝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她洁白纤细的脖颈,往衣领下探去,带来一阵阵颤栗。梁含章死死咬住嘴唇。太子的性格她清楚,若真有意试探,不会允许别人如此折辱她。
所以,他不是太子的人。
“莫慌,我不会把你身份抖出去。”他桀桀的笑声响起,肆无忌惮。毕竟让太子发现他喜爱的女人居然是别人派来的奸细,这不是很好玩吗?一想到那时候太子的反应,他就颇觉有趣。
“我只想来看看,太子宠爱有加的侍妾,到底是如何的国色天香”,男人鼻子凑到她脖子处深吸一口,声音迷恋,“果然国色天香”。
仿佛毒蛇信子舔弄着脖颈,梁含章一阵恶寒。
“你,你到底意欲何为?”意识到架在脖子上的匕首逐渐松开,她找准时机挣脱出去。不料男人铁臂一伸,又将她揽在怀里。森森笑着:“别走啊”。
梁含章是真的怕了,眼睛涌上泪珠,抽噎着问:“你到底要干什么?”
男人似是叹息,“都说看看太子的女人长何模样”,轻轻咬着她耳垂,声音暧昧,“这太子看着端方肃穆,没想到还挺会享受,啧啧”。
又将脸上蒙着的黑布扯开,与她面对面,食指搭在她下巴微微用力,让对方与自己对视。湛黑的眼珠仿佛直勾勾望到心底,让人不寒而栗。
看到那熟悉的眉眼,梁含章仿佛意识到什么,旋即脑袋一阵阵发黑。双腿发软,低呼一声,很快便没了意识。
第27章第二十七章有孕
卯时三刻,阳光已带着微微灼意,透过万寿纹窗棂斜照在内寝的祥云架子床上,蝉声未至,空气中还残留着昨夜露水的潮湿。
梁含章微微睁开眼睛,感受到刺眼的阳光,朦胧中看到一团黑色影子坐在榻旁。她脑子怔愣,忽然忆起在狄府见到的男人,猛一激灵,吓得几乎直接从床上蹿起来。
骤然响起的动静吵醒旁边守了一夜的人。他撑着额头的手慢慢松开,睁眼看她,轻声问道:“你醒了?”声音不似寻常般平静,隐隐还有些难以压抑的欣喜。
即使经过一晚上时间消化,李琤依旧觉得,此刻自己的心轻飘飘的,仿佛处在云雾,稍微一不小心,便随着微风飘走了。
男人甫一出声,梁含章才反应过来,旁边那团黑影正是太子。看他眼底青黑,面容疲倦,穿在身上的依旧是去狄府前换的玄金圆领袍。奇道:“殿下如此疲倦,怎不上床来睡?”看着架势,不知在床边坐了多久。说着就要拉他上来。
男人摇了摇头,醇厚的嗓音响起:“不了,孤身上脏得很”。因一直守在她身边,他不曾有时间沐浴净面。其实李福等人也进来劝过,但他太激动了,根本抑制不住想与她共处一室。
男人面色温柔,湛黑的眼珠直勾勾盯着她。话语还隐含担忧:“你现在觉得怎么样?身上可有不舒服的吗?”
她昨日在狄府突然失踪,春分惊慌失措来告知的时候,李琤只觉得心口被人狠狠剜了一块,正呼呼往里灌着风。早知如此,她出去时他该多派几个人跟上。
阖府的人寻找,最后是在葡萄架下发现昏迷的奉仪。李琤不知当时抱着她往回走的时候是什么表情,只觉心绪前所未有的慌乱。
若是,她真出了事。太子不敢深思……
好在,她突然昏聩是旁的原因导致。
梁含章感受着男人逐渐贴近的躯体,一时间有些局促。踌躇片刻忍不住问道:“殿下,臣妾感觉胸闷,更衣后忍不住在狄府逛了下,后面脑子发晕,整个人便没了意识”。
“臣妾,应该没闯什么祸罢?”她内心忐忑,害怕太子质问自己为何乱走,为何莫名晕倒。她该怎么说?
一想到葡萄架下那男人湛黑的眸子,熟悉的眉眼,声音尤带狠厉,梁含章只觉事情越加复杂了。
他为何会饶自己一命,又为何偷偷潜在狄太师府上,只为见她一面?狄家,当真是清白的么?
心里胡乱想着,她又偷偷觑了眼旁边的太子。此事,要不要与他实话实说?
“没有,你莫担心”,李琤温柔地摸摸她鸦黑的鬓角,轻声道:“你昨日突然昏迷,整整昏睡了一夜”。
“一夜?”梁含章目瞪口呆,难道说,现在已经是第二天了吗,当时只是觉得意识尽失,没想到居然昏迷这么长时间!
“对”,男人点点头,握住她柔软的小手,温声道:“章娘,我要跟你说件事”。
他歪头,斟酌了下措辞,“准确来说,是件喜事”。男人眉目舒展,风姿隽爽的脸上满是郑重。
梁含章此刻如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心中既奇怪又担忧,还含了丝隐隐约约的好奇。
“殿下,您说”。她看着对面的男人,终于道。
男人捏了捏她指腹,左手搭在她脊背轻轻抚摸着,笑道:“章娘,你有身孕了”。
“什么?!”梁含章差点从床上直接跳起来,她没听错吧,居然有了身孕!殿下是在跟她开玩笑么。她怎么可能有身孕,她又怎么能够有身孕!
他怕不是唬她的罢。梁含章惊疑未定,目光一寸寸扫过对方的脸,企图从上面发现一丝玩笑的痕迹。
可是,没有。
太子满是笑意的脸上隐含笃定,梁含章找不到任何其他的痕迹。也是,堂堂储君,在这种事情上,有何开玩笑的必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