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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清理与喘息（第1页）

撬棍冰冷的触感还残留在掌心，陆仁看着围墙外最后一只被力场弹开、徒劳抓挠着无形壁垒的丧尸，缓缓呼出一口浊气。那口浊气混着硝烟、血腥和淡淡的……鲱鱼清香？他低头看了眼手里质感非凡、通体闪烁着金属冷光的“物理学圣剑”，又瞥了眼墙角那几罐刚立下“奇功”的鲱鱼罐头，嘴角抽搐了一下。

“啧，麻烦。”他习惯性地吐出这句口头禅，声音在突然安静下来的黎明前格外清晰。

天边刚泛起一丝灰白，像被水晕开的脏抹布。据点外，丧尸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着，散发着浓烈的腐臭。围墙内，则是劫后余生的死寂。

王铁柱第一个撑不住，“哐当”一声，手里的消防斧脱手砸在地上，他自己也一屁股瘫坐下去，背靠着冰冷的围墙大口喘气，胸膛剧烈起伏，汗水和污血糊了满脸。

“活……活下来了？”他声音发颤，带着难以置信的嘶哑，眼神还有些发首，似乎还没从刚才的厮杀中完全回神。

“活下来了！”林小胖的声音比他响，却带着明显的虚脱。他试图挥舞一下手里沾满黑红秽物的工兵铲，结果胳膊只抬到一半就酸软地垂下，整个人像被抽了骨头的皮囊，顺着墙壁滑坐到王铁柱旁边，沉重的喘息声如同破风箱。“仁哥……力场……牛逼！圣剑……更牛逼！”他努力挤出点笑容，对着陆仁手里的撬棍竖起大拇指，只是那笑容比哭还难看。

赵眼镜的状态截然不同。他脸色苍白得像纸，眼镜片碎了一块，用胶布勉强粘着，镜片后的眼睛却闪烁着一种近乎病态的亢奋光芒。他根本没看队友，整个人几乎趴在了据点的控制面板上，手指在布满灰尘和溅射状血迹的按键间飞速跳动，屏幕的冷光映着他专注到扭曲的脸。

“力场能量剩余37%……峰值负荷记录……震荡频率分析……损耗比预期低0。8%，妙啊！妙啊！”他嘴里念念有词，仿佛刚才经历的不是生死搏杀，而是一场精彩绝伦的实验数据采集。“雷达显示外围威胁暂时清零！安全！安全窗口期！”

李思思靠在另一边，捂着嘴，身体微微发抖。她强忍着呕吐的欲望，目光扫过围墙下那些扭曲狰狞的尸体，又落到自己沾满不明污渍的手上，最终投向远处城市方向——那里火光冲天，浓烟滚滚，隐约的爆炸声和凄厉的尖叫混杂着丧尸的嘶吼，如同地狱的交响乐远远传来。她猛地闭上眼，肩膀抖得更厉害了。

苏棠相对最镇定。她只是脸色更白了些，像一尊冰雕。她正蹲在一位手臂被划伤的队员身边，用随身携带的消毒药水和绷带进行着快速而精准的包扎。动作一丝不苟，仿佛周围的血腥和混乱与她无关。只是偶尔抬眼望向围墙外那片死寂的黑暗时，那双清冷的眸子里会掠过一丝极淡的波澜。

陆父陆母相互搀扶着从作为临时掩体的仓库门后走出来，看着外面惨烈的景象和疲惫不堪的众人，尤其是儿子陆仁那染血的衣角和手中寒光凛冽的撬棍，两位老人嘴唇哆嗦着，眼中交织着后怕、庆幸和无边的担忧，最终化为一声压抑的叹息。

陆仁收回望向城市的目光，将“物理学圣剑”往地上一杵，尖端与水泥地接触，发出清脆的“叮”声。

“别愣着。”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瞬间驱散了部分笼罩众人的茫然，“胖子，铁柱，还能动吗？把门口那几具碍眼的玩意儿拖远点，堆一起烧了。天快亮了，味道太大容易引来更多‘客人’。”他指了指据点大门外离防御力场最近的那几具丧尸尸体。

林小胖和王铁柱对视一眼，哀嚎一声，挣扎着爬起来。王铁柱刚靠近一具俯卧的丧尸尸体，小心翼翼地用脚去勾，那“尸体”却猛地抽搐一下，发出嗬嗬的嘶声，沾满黑血的爪子竟向他脚踝抓来！

“我操！”王铁柱吓得魂飞魄散，怪叫一声，条件反射地往后猛跳，结果左脚绊右脚，首接摔了个西仰八叉。

“噗嗤……”李思思没忍住，又赶紧捂住嘴。

陆仁眼皮都没抬，手腕一抖，那根“物理学圣剑”化作一道乌光脱手飞出！“噗”的一声闷响，精准无比地贯穿了那装死丧尸的眼窝，将它牢牢钉在地上，抽搐两下彻底不动了。

“下次补刀，戳这儿。”陆仁走过去，轻松地拔出撬棍，甩掉上面的红白之物，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位置，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早餐吃什么，“省力，高效，还环保。”

王铁柱惊魂未定地爬起来，看着那被钉穿的丧尸头颅，又看看陆仁手里滴血不沾、寒光依旧的撬棍，咽了口唾沫：“仁哥……你这‘圣剑’，是系统批发的不？能给兄弟也整一把不？”

“想得美。”陆仁把撬棍往肩上一扛，死鱼眼扫过众人，“眼镜，盯着点雷达，有风吹草动立刻嚎。苏棠，看看还有没有挂彩的。爸妈，思思，弄点吃的喝的，大家都快虚脱了。”他顿了顿，补充道，“压缩饼干泡水就行，肉罐头……省着点，今天先不开。”

“好……好的！”李思思连忙应声，拉着陆母匆匆走向临时厨房区。

王铁柱和林小胖也认命地开始干活，用找来的铁钩和绳子，忍着恶心拖拽那些沉重僵硬的尸体。赵眼镜则如同最忠诚的哨兵，眼睛几乎黏在了雷达屏幕上，嘴里还在嘀咕着能量曲线。

陆仁走到据点中央的空地，找了块还算干净的水泥墩坐下。他摸出半包皱巴巴的烟，抽出一根叼在嘴里，却没点。只是静静地看着忙碌的众人，看着远处渐渐亮起的天色下，那片如同巨兽坟场般死寂的城市剪影。

世界真的变了。

不再是课堂上教授枯燥的点名，不再是彩票店里刮到手抽筋的“小确幸”，也不再是市中心广场喂鸽子念《海燕》的社死现场。这里是血与火，生与死，撬棍与鲱鱼罐头的世界。

他低头，看着系统界面在视网膜角落无声闪烁。新的任务提示若隐若现，似乎和空气清新有关……他下意识地捏紧了烟盒。

“仁哥！粥好了！还有……呃，压缩饼干糊糊！”林小胖的声音带着点讨好的意味传来，他端着一个热气腾腾的大碗，里面是混合着压缩饼干碎屑的稀粥，旁边还鬼鬼祟祟地放着半块偷偷打开的午餐肉罐头，油汪汪的，香气在血腥味中顽强地弥漫开。

陆仁抬头，死鱼眼对上林小胖那张堆满憨笑、还沾着点黑灰的胖脸，再看看据点里各自忙碌、虽然疲惫却还“活着”的伙伴们。

天光彻底撕破了夜幕，惨淡地照亮了这片小小的、被淡蓝色力场顽强守护着的孤岛。围墙外，是嘶吼的炼狱；围墙内，是带着鲱鱼味和血腥气的……人间烟火。

“开饭。”陆仁掐灭了没点的烟，站起身，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麻烦还有很多，但至少现在，他们还喘着气。

他接过林小胖递来的碗，滚烫的温度透过粗瓷传到掌心。远处，城市燃烧的黑烟在灰白的天幕下，扭动成狰狞的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