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霄的房间里,早己是一片狼藉,比上次得知县试结果时更为不堪。
他双目赤红,头发散乱,状若疯魔,任何触手可及的东西都成了他发泄的对象。
昂贵的瓷器、古玩、字画,皆化为碎片。
柳姨娘站在一旁,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想要劝阻,却发现自己连发出声音的力气都没有。
她眼中充满了绝望和蚀骨的怨恨。
‘完了……全完了……霄儿彻底被比下去了……我的指望……我在凌家的地位……’那“小三元”的荣耀本该是她儿子的!那众人的赞叹本该属于她儿子!现在全被那个小杂种夺走了!
“霄儿……霄儿你冷静点……”她终于挤出一点声音,带着哭腔,上前想去拉儿子。
“滚开!”凌云霄猛地甩开她,力道之大,让柳姨娘踉跄着差点摔倒。
他恶狠狠地瞪着自己的母亲,眼神疯狂而陌生,“都是你!都是你没用!连个小杂种都收拾不了!让他一次次得意!"
"现在全临安的人都在看我的笑话!"
"笑话我是个废物!比不上那个被赶出家门的废物!哈哈哈!废物!”他狂笑起来,笑声凄厉而绝望。
‘凭什么!凭什么他什么都有!'
'嫡子的身份!母亲的嫁妆!现在还有这该死的才名!'
'我那么努力!我伏低做小!我讨好父亲!我算计了那么多!凭什么最后还是他赢!'
'我不服!我不服!’
疯狂的嫉妒和挫败感像毒液一样侵蚀着他的理智。他看不到自己的不学无术,只将一切归咎于凌夜的存在。
他猛地停止狂笑,眼神变得空洞而狠毒,喃喃自语:“不行……不能让他再继续下去……"
"院试……还有院试……他必须死……只有他死了,这一切才会是我的……对,死……”一个恶毒到极点的念头在他彻底扭曲的心中滋生。
柳姨娘看着儿子这副模样,吓得魂飞魄散:“霄儿!你说什么胡话!不可!万万不可啊!”她扑上去,试图捂住儿子的嘴。
“滚!”凌云霄再次推开她,眼神冰冷而决绝,“你不帮我,我自己来!我就不信,弄不死他!”
说完,他不再理会在地、痛哭流涕的母亲,猛地冲出门去,不知要去谋划何等疯狂之事。
凌府之外,喧嚣赞誉;凌府之内,嫉恨如狂。
而处于风暴中心的凌夜,此刻正放下手中的炭笔,端起姜云儿刚沏好的新茶,轻轻吹了吹气,抿了一口。
茶香清冽,沁人心脾。
李账房站在书房门口,脸上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和敬意,恭敬地汇报着外面关于少爷连中两元的盛况和凌府里各人因凌夜名声在外后的愤怒和嫉妒。
凌夜听完,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脸上看不出太多喜怒,仿佛那是一件与己无关的小事。
“知道了。”他语气平静,“院试的准备,照常即可。"
"另外,‘苏杭记’下一批香水的原料,让苏墨再去核对一下,江南雨季将至,莫要受潮。”
‘名声?不过是工具。'
'凌文渊,凌云霄,你们此刻的愤怒和嫉妒,于我而言,甚至不如一批受潮的香料重要。'
'你们就在那泥潭里继续挣扎吧,而我,要走的路,还很高,很远。’
他放下茶盏,目光再次落回那张海图上,眼神深邃,仿佛己透过眼前的纸张,看到了波澜壮阔的未来。
院试,将是“小三元”的最后一站。
他知道,那绝不会平静。暗处的毒蛇,被逼到绝境,可能只会更加疯狂。
但他,无所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