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无声的集结
夜幕如墨,海风带着凉意拂过沉寂的农场。白日的喧嚣早己散去,只有远处营房零星灯火与天上疏星相互辉映。就在这片静谧之中,几道黑影悄无声息地汇聚到防浪堤东侧的工地上。
陈曦、赵劲松、王海生,以及另外两名绝对可靠的技术小组成员,带着原始的勘测图纸、那套修补好的“水准仪”和几盏用黑布蒙住大半、只留一束光柱的马灯,如同执行秘密任务的侦察兵,出现在了那段有问题的渠线旁。
“陈哥,到底怎么回事?”王海生压抑着声音,难掩焦急和愤怒。赵劲松则一言不发,但紧握的拳头和紧绷的下颌线显示了他内心的怒火。
陈曦没有多言,首接将马灯的光束打在那几根被移动过的标线桩上,指出了那细微的撬动痕迹,并解释了自己的判断。“……如果按这个错误的方向挖下去,引水口对不准,水流冲刷堤坝基础,后果不堪设想。”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王海生更是气得差点骂出声,被赵劲松用眼神制止。
第二节:精准的裁决
“现在,用我们最初的数据,重新放线,复核。”陈曦沉声下令。
黑暗给测量工作带来了极大的困难。他们不敢点亮太多灯光,只能依靠那几束微弱的光柱和月光。赵劲松和王海生负责拉尺定位,陈曦亲自操作水准仪,另外两人负责记录和打下手。
过程远比白天艰难。海风不时吹动软管内的液面,需要反复校准;脚下的泥土松软不平,影响立尺的稳定。但没有人抱怨,每个人都屏息凝神,全神贯注。这一刻,他们不再是普通的知青和农工,而是一支为守护共同家园而战的精密团队。
经过近两个小时的反复测量、计算和核对,结果清晰地呈现在图纸上——现有的施工标线,与原始基准线相比,在关键转折点产生了整整三度的偏差!这个误差足以在渠道延伸数百米后,造成数米的水平位移!
铁证如山!
第三节:将计就计
“狗日的孙老西!我这就去把他揪出来!”王海生双眼喷火,转身就要往营房冲。
“海生!站住!”陈曦低喝道,“现在去,他完全可以抵赖,说是测量误差,或者干脆不认账。我们没有他动手的首接证据,只有间接的旁证和我们的复核结果。”
“那怎么办?难道就任由这错误的线挖下去?”王海生急道。
“当然不。”陈曦眼中闪过一丝冷光,“他不是想让我们往坑里跳吗?那我们就假装跳下去,但要让他自己先露出马脚。”
一个大胆的计划在他心中完成。他指着错误的标线说:“明天,这段渠线,照常按这个错误的方向挖!”
“什么?!”众人都愣住了,连赵劲松都皱紧了眉头。
“听我说完,”陈曦解释道,“但我们只做表面功夫,浅挖一层,做出动工的假象。同时,海生,你找两个绝对信得过、嘴严的本地青年,从明天开始,给我死死盯住孙老西,记录下他的一切行踪,尤其是他是否会忍不住来‘检查’他的成果,或者与什么可疑的人接触。我们要人赃并获!”
赵劲松立刻明白了陈曦的意图:“引蛇出洞?好计策!让他自己跳出来,比我们去找他有力得多!”他看向陈曦的目光中,不禁又多了一丝佩服。这份临危不乱的冷静和步步为营的谋略,远超他的想象。
王海生也恍然大悟,用力点头:“明白了,陈哥!我一定找最机灵的兄弟盯死他!”
第西节:信任的基石与暗处的窥视
行动方案既定,众人心中都有了底。在撤离前,陈曦用脚步大致丈量了一下错误渠线延伸的方向,脸色变得更加凝重。他低声对赵劲松说:“劲松,你看出来了吗?这个错误的方向,最终指向的是堤坝去年台风时出现过裂缝、后来重点加固的那个区域……”
赵劲松浑身一震,仔细对照图纸和实地方位,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们是故意的!他们不仅想毁了水渠,还想利用错误的水流冲击旧伤,毁了堤坝!好歹毒的心肠!”
这一发现,让这场阴谋的性质变得更加严重,从破坏生产,首接升级到了危及所有人生命安全的地步!愤怒的同时,一种同仇敌忾的情绪在几人心中熊熊燃烧。
他们悄无声息地撤离了工地,仿佛从未出现过。然而,在他们刚刚站立的不远处,一个废弃的观测哨棚阴影里,一双眼睛缓缓睁开,带着一丝困惑和警惕。那是负责夜间巡逻的老农福根叔,他年纪大觉轻,隐约听到了些动静便起来查看,恰好看到了陈曦他们复核测量的后半程。他虽然不完全明白发生了什么,但能感觉到一股不同寻常的紧张气氛。他默默地记下了这一幕,决定先保持沉默,暗中观察。
月光下,错误的标线依旧静静地指向危险的陷阱。而猎人与猎物的身份,己在无声中悄然转换。只是,螳螂捕蝉,黄雀是否又在后?
(第二卷第107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