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厅谢家宗族耆老已到大半了。
瞧着安阳到了,婆母杨氏的帕子半遮面庞,一副受了委屈的摸样:“谢洺修走得急,二房这些产业,你一个妇道人家如何撑得起来?今儿个家里人都在还请各位都给帮衬一把。”
“婆母所言甚是,此言在理。”安阳顺着杨氏语气,倒让她准备好的托词没了着落。
话音未落,西厢房的三堂叔已掀帘而入,算盘珠子打得噼啪响:“侄媳妇,东市那间绸缎庄,当年可是我帮着谢洺修盘下来的,如今该由我替顾家照看才是。”
“三堂叔说笑了,”她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那间铺子的地契在我妆奁匣里锁着,是谢洺修婚前赠我的私产。”?
“你这孩子,怎么能跟你三堂叔这么说话,当真没规矩。”杨氏将眼圈揉的通红,当真一副宽顺侯府当家人的模样。
沈安阳抬头时,鬓边素银簪子映着她眼底寒意,果然知道她娘家有了变动一个个都起了吞嫁妆的心。
杨氏的脸色瞬间沉了,这才想起为了求取安阳倒真将为数不多的家产都填了进去。沈安阳陪嫁的一百二十台抬嫁妆里,光是现银就够勋贵人家吃三辈子,更别提那些散布在周遭的产业。
婆母杨氏现在下攒这一大局定然想要二房产业名正言顺落入谢洺德手中。
“婆母”沈安阳忽然起身福了福,鬓角碎发垂下来掩住半张脸,“儿媳倒有个主意,争些铺子又什么赚头?”
她从袖中取出两张纸,似是早有准备一张是顾谢洺修亲笔写的托孤信,墨迹犹新,另一张是江南最大银庄的存单,数额足以让三堂叔倒吸凉气。“这些银子,原是相公准备扩修漕运码头的,”她指尖点着存单,“若各位长辈信得过我,三个月内,我定让码头动工,后续我一个妇道人家不好出面,还需要各位长辈多帮衬,届时我们一起按人头分利岂不快哉。”?
杨氏盯着那张纸,喉间动了动。漕运能直通钱塘,那银子便是钱生钱的聚宝盆。
这么大一块儿肥肉,说拱手让人便拱手让人,这都该是她洺德的产业,思及此眉目便如毒蛇一般阴损。
“到底还是二房媳妇儿懂事啊,大嫂,你们当真是有福气啊。”三堂叔笑的见眉不见眼。
“说的是说的是。”谢姑母顿时也堆满了笑意。
任谁都想得明白这是白赚钱的营生,若是让自己成为众矢之的倒不如将所有人都扯进来。
“此,此时倒是个好事。”婆母捂着心口,剧烈咳嗽不止:“侯爷,妾身该服药了…”
此时便也不好表态,婆母一个眼神安阳几乎是被小厮推出门去。
宗亲没讨到好处也鱼贯而出,看着老侯爷夫妇面上略有不愉。
“恭送各位长辈,待婆母身体康健时我们再议此事。”安阳将场面话说的恰到好处。
脚步声渐行渐远,屋内说话声方才又起。彼时隔着门厅,安阳隐约听的真切。
“现下他没有娘家撑腰,倒不如直接让她以守孝之名去庄子上,到时再一点点的盘剥嫁妆倒也容易些。”
“只怕是她不能同意,现在咱们家被数十双眼睛盯着,可莫要多生事端。”
“那上达天听二房媳妇儿子嗣之事?”
“无妨,她肚皮如此金贵静悄悄的死了最好,有的是人想给洺德怀子嗣,倒是自是我们家说是谁便是谁。”
安阳听着心惊肉跳,肮脏侯府三两句便决定了她的命运。
正欲悄声溜走之际。
便听身后脚步声渐近,扭身还未反应过来,就被直直推向荷塘中。
冰凉刺骨的湖水呛如口鼻。
一双手迎面而来狠狠将安阳的头往下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