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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契机（第1页）

兀脱的血腥镇压，像一块巨大的寒冰，暂时冻结了狄人大营的公开叛乱。但冰层之下，暗流汹涌。王庭本部的骑兵巡逻更加频繁，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其他部落的营地，尤其是右贤王所部的方向。而其他部落的牧民和士卒，则沉默地做着自己的事，只是那沉默中，压抑着太多的恐惧、愤怒与不甘。大营上空弥漫的气氛，比镇北关的寒冬更加凛冽刺骨。

这种诡异的平静，同样反馈到了镇北关的城头。

接连数日，狄人大营毫无动静，没有操练，没有挑衅，甚至连往日必不可少的游骑斥候都稀疏了许多。若非那连绵的营帐和袅袅炊烟依旧，几乎让人以为敌军己然退去。

“他们在舔舐伤口，也在积蓄力量，准备最后一搏。”周震站在萧彻身侧，望着死气沉沉的敌营，语气笃定。多年的沙场经验告诉他，这种平静背后往往隐藏着最猛烈的风暴。

萧彻点了点头，目光却投向更远处，那片属于右贤王部落的营地。根据“夜不收”拼死传回的最新消息，右贤王麾下的几个心腹将领，近日频繁秘密集会，其部落的辎重也在进行不易察觉的整理，似乎在做着某种准备。

“风暴来临前的平静，对我们而言，同样是机会。”萧彻轻声说道，眼中闪烁着计算的光芒，“兀脱需要时间，我们也需要。但他内部不稳，就是我们的突破口。”

就在这时，一名亲卫快步登上城头，脸上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激动和难以置信，压低声音禀报道：“统帅，王爷请您立刻回帅府！有……有狄人使者求见！”

“什么？”周震失声低呼，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狄人使者？在这个双方血流成河、不死不休的关头？

萧彻瞳孔也是微微一缩，但他迅速压下心中的波澜，沉声问道：“哪里来的使者？王庭，还是……”

亲卫的声音更低了，带着一丝神秘：“来人自称是右贤王帐下的书记官，化装成牧民，持右贤王信物，说有要事密商王爷与统帅！”

右贤王！

萧彻与周震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巨大的震惊和一丝豁然开朗的明悟。

果然！右贤王坐不住了！兀脱的清洗让他感到了致命的威胁，他必须为自己和部落寻找出路！

“周叔，城防交给你，我去去就回。”萧彻当机立断，转身快步下城。周震看着他的背影，重重吐出一口浊气，他知道，一个足以影响整个北境格局的契机，或许就在眼前。

帅府内，气氛凝重而微妙。

萧烈半靠在榻上，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锐利如刀，首视着堂下那名穿着破旧牧民皮袄、却难掩其文弱气质的中年狄人。林婉清安静地坐在一旁，看似平静，手中却紧紧攥着帕子。

那狄人使者见到萧彻进来，连忙躬身行礼，姿态放得极低，用流利但带着口音的官话说道：“下臣乌尔汗，奉右贤王之命，拜见靖北王，拜见统帅。”

萧彻走到父亲身侧站定，没有开口，只是冷冷地打量着对方。

萧烈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伤后的虚弱，却自有威严：“右贤王派你来，所为何事？”他首接切入主题，没有丝毫客套。

乌尔汗似乎有些紧张，咽了口唾沫，才小心翼翼地说道：“王爷，统帅，我家大王深知，此前南征之事，乃大汗受奸人……受黑汗人等蛊惑，非我狄人各部所愿。如今王庭内……局势动荡，大汗行事愈发酷烈，长此以往，恐非我狄人之福，亦非北境之福。”

他顿了顿，偷眼看了看萧烈和萧彻的脸色，见二人面无表情，才继续硬着头皮说道：“我家大王以为，狄人与靖北，并非没有共存之道。战端一开，生灵涂炭，实非智者所为。故而……大王愿与王爷、统帅，共谋……和平。”

“和平？”萧彻终于开口，声音冷冽，“二十万大军兵临城下，杀我将士，毁我城池，如今一句‘和平’，就想揭过吗？”

乌尔汗额头见汗，连忙道：“统帅息怒！此前种种，皆是大汗……不，是兀脱一意孤行！我家大王及麾下各部，实属被迫。如今大王愿迷途知返，只求王爷与统帅能给一条生路。”

“生路？”萧烈冷哼一声，“如何给？”

乌尔汗深吸一口气，知道最关键的时刻到了，他压低了声音，几乎细不可闻：“大王愿……愿助王爷与统帅，平息此战。只要王爷与统帅承诺，事成之后，允我部安然退回草原，并……并在未来榷场互市中，给予便利。”

萧彻与萧烈交换了一个眼神。右贤王这是要借靖北之力，扳倒兀脱，然后带着自己的部众和利益抽身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