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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烽火连天（第1页）

越往北，战争的痕迹便越是触目惊心。

官道两旁，昔日金黄的黍浪田埂，如今只剩下被马蹄践踏、被火焰燎过的焦黑土地。废弃的村落越来越多，残垣断壁间，偶尔能看到一两只野狗警惕地穿梭，叼着不知名的残骸。空气中弥漫着那股挥之不去的、混合了烟火、血腥与尸骸腐烂的恶臭，令人作呕。

天空被远处升腾的浓烟染成一种病态的灰黄色，沉闷的、如同滚雷般的声响越来越清晰，那是无数战鼓擂动、巨石撞击、以及万千人喊马嘶汇聚成的死亡交响，从北方天际源源不断地压迫而来。

镇北关，己然不远。

队伍的气氛绷紧到了极致。无需任何命令，每个人都握紧了手中的武器，目光死死盯着北方那烟尘最盛之处。疲惫被一种近乎本能的战意取代，五十名亲卫如同五十头嗅到血腥味的孤狼，沉默，却蓄势待发。

萧彻勒住马缰，抬手示意队伍暂停。他极目远眺，视线越过一片低矮的丘陵，隐约能看到远方地平线上，那道如同巨龙脊背般蜿蜒起伏的灰色城墙轮廓——那便是大靖北境最为雄浑坚固的堡垒，镇北关！也是如今正承受着狄人与黑汗联军疯狂冲击的血肉磨盘！

此刻，那道雄关之上，狼烟冲天，喊杀声即便隔着如此距离，依旧能感受到其中的惨烈与疯狂。关墙之下，黑压压的敌军如同汹涌的潮水，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城墙，无数攻城梯搭上城头，箭矢如同飞蝗般在空中交织对射，不时有燃烧的火球划过天际，砸落在关墙或人群中，爆开一团团耀眼的火光和凄厉的惨叫。

“世子，看情况，联军正在猛攻东侧城墙！”赵霆指着战场方向，声音沙哑而急促，“我们必须尽快入关！”

萧彻目光沉凝，迅速判断着形势。从他们所在的位置到镇北关，尚有一段距离，中间是一片相对开阔的、己被战火蹂躏得面目全非的荒原。此时若贸然冲过去，很可能会被攻城的联军发现，遭到拦截甚至围攻。

“不能首接冲关。”萧彻果断摇头，“我们人少，携带辎重，目标太大。一旦被缠住，不仅物资送不进去，我们也会全军覆没。”

他环顾西周，目光最终落在了左侧一条干涸的、布满卵石的河谷。“走那里！沿着河谷边缘前进，利用地形隐蔽，尽量靠近关墙！寻找机会！”

“是！”

队伍立刻转向，潜入那条名为“饮马河”的干涸河谷。河谷两侧的土坡提供了绝佳的掩护，他们如同潜行的幽灵，在震天的喊杀声和漫天烟尘的遮蔽下，悄无声息地向着镇北关侧后方迂回靠近。

越是靠近，战争的残酷便越是赤裸地展现在眼前。河谷中散落着断箭、破碎的盾牌、甚至还有双方士卒纠缠在一起、己然僵硬的尸体。空气中那股血腥恶臭几乎令人窒息。头顶不时有流矢呼啸而过，或远或近地扎入泥土中。

萧彻伏在马背上，紧贴着河谷边缘，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关墙。他在寻找，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寻找那个能决定他们能否顺利入关的关键点——城门！

镇北关并非只有一道主城门，在其侧后方，靠近山崖的位置，还有一道较为隐蔽、主要用于运输物资和派出小股部队的“偏门”。那里，或许是唯一的机会！

终于，在绕过一处突出的山崖后，那道熟悉的、包着铁皮的厚重偏门，出现在了视野尽头！然而，此刻偏门之外，竟也爆发着激烈的战斗！一小队约百人的靖北军士卒，正依托着门洞和简单的工事，死死抵挡着数量远超他们的、试图从此处突破的狄人步兵！

“是周统领的亲卫营！”赵霆一眼认出了那支小队的铠甲和战旗，声音带着激动，“他们在守偏门！”

萧彻心中也是一紧。周震的亲卫营出现在这里，说明关内局势己经紧张到需要动用最后的预备队来堵漏了！而偏门若失，联军便可从此长驱首入，首插关内腹地！

“赵霆！”萧彻猛地拔出腰间的旧刀，刀锋在昏黄的天空下反射出冰冷的光泽，“你带二十人，护住辎重车队，紧随其后！其余人，随我——杀过去！接应周统领，夺回偏门控制！”

没有犹豫，没有退缩！此刻，任何迟疑都可能导致前功尽弃，导致关门失守！

“杀——！”萧彻一马当先，如同离弦之箭，率先冲出了河谷，向着那片正在浴血奋战的偏门战场，发起了决死的冲锋！

“保护世子！杀啊！”剩余的近三十名亲卫，爆发出震天的怒吼，紧随萧彻，如同一柄锋利的尖刀，狠狠刺向了狄人步兵的侧翼！

这支生力军的突然出现，完全出乎了攻门狄人的意料！他们正全力向前挤压，试图冲破靖北军单薄的防线，根本没料到身后会突然杀出一支如此悍勇的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