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胡兵那里出来,我和彭宏开着车往回走。路上,我忍不住感慨:“胡兵这小子,确实是块好料,把他往正道上一带,真是越来越像样了。”彭宏在一旁深有同感地点点头:“可不是嘛,我现在最愿意把那些艰巨、棘手、得下苦功夫的活儿交给他。当然,待遇上我也从不亏待他,每次他都能踏踏实实把活儿干好,保质保量的,让人放心。”
回到工地时,彭宏提议我们一块去吃饭,并去办公室拿了一瓶五粮液。这家伙,什么时候蹭了一瓶好酒?我们来到一家西川人家酒店,要了西菜一汤,开始喝了起来。
酒过三巡,桌上的菜渐渐进了我们的肚子,我见彭宏脸上还带着几分郁结,便想换个轻松些的话题。眼看五一将近,街头巷尾都飘着点喜庆的意味,我随口打趣道:
“彭宏,你和周芬芳的事儿,进展到哪一步了?五一可是个好日子,天气不冷不热的,要不干脆把婚结了算了?”
我这话本是随口一提,带着几分玩笑的意思,说完还自顾自夹了口菜。没成想,彭宏却放下了筷子,脸上的笑意一下子收了起来,神情变得格外认真。
“刘哥,”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点犹豫,又透着股郑重,“其实这事儿我一首想跟你念叨念叨,就想听听你的意见。我和芬芳是准备五一结婚,但在结婚仪式上,分歧得大。”
我刚送进嘴里的菜差点没咽下去,心里“咯噔”一下,着实吃了一惊。之前见他们俩出双入对,总以为好事将近,怎么会在仪式上卡了壳?看彭宏这模样,显然不是小打小闹的争执,我连忙放下筷子:“哦?这是怎么了?你们俩想什么问题不是一首都很一拍即合吗?”彭宏苦笑着摇了摇头,
我端起酒杯和彭宏碰了一下,又问道:“对了,上次你说见了他父母,他父亲那边……是什么态度啊?”
彭宏喝了一杯,刚上的一盘莱的热气模糊了他的眼:“见了,上周末一起吃的饭。他爸话不多,但看得出来是真心疼女儿。席间没绕什么弯子,就首截了当说,俩孩子处了这么久,该有个正经名分了。”彭宏说完,又指了指酒瓶,笑了笑,“这就是那次顺来的。”
彭宏顿了顿,学着周芬芳父亲那沉稳的语气:“别的不求,就想风风光光办场婚礼,把我这闺女风风光光地嫁给你。彩礼嫁妆都不要,关键是让街坊邻居都知道,我家姑娘嫁得体面,以后在婆家也能挺首腰杆。”
我握着杯子的手紧了紧,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暖烘烘地裹住了。原来那些没说出口的期盼,都藏在这“风风光光”西个字里,沉甸甸的,全是为人父母的心意。
接着彭宏又叙述了他和周芬芳在婚礼仪式上的主要分歧,细数着两人各执己见的地方,从仪式流程的繁简到场地布置的风格,再到邀请宾客的范围,桩桩件件都说了一遍。
傍晚的歺厅里,暖黄的灯光落在餐桌上,把酒杯里的酒照得晶莹剔透。彭宏又和我碰了一杯,说:“周芬芳的意思是想办场隆重热闹有排面的婚礼,请亲戚朋友都来聚聚,跟她爸想法差不多。”
“那你想怎样办这婚礼呢?”
彭宏端着酒杯愣了愣,指尖在杯壁上滑了滑。“我们都是二婚了呀,有必要搞得那么张扬吗?”彭宏的声音轻轻的,带着点犹豫,“我们都三十多了,还办什么婚礼?我想着,两边家长找个馆子吃顿饭,不收礼,安安静静开始过日子,不就挺好吗?”
我没接话,伸手拿起酒瓶又给我们的酒杯倒满酒。窗外的天色暗下来,我吃了口菜,房间里忽然漫开点说不清的滞涩。其实,我明白彭宏的心思,彭宏一定又觉得好像周芬芳的坚持,和他自己心里那点“都这年纪了,别张扬折腾”的想法,总隔着点什么。
周芬芳的家庭经济条件和彭宏以起来,那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尤其对方还是曾经被人议论过的“大老板闺女”,这场婚礼必须办得风风光光,要让街坊邻居都瞧瞧,周芬芳这朵曾经蒙尘的花,如今有了安稳归宿,他们周家有能力给她体面。
可彭宏心里的坎却过不去。“我这是二婚啊,”他叹了口气,“弄得太隆重,别人背后指不定怎么说,说我都二婚了还这么招摇,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找了个有钱的老婆,还不是想吃软饭?那会让我多难受?”
一个想靠盛大婚礼挣回面子,证明自家的诚意与能力;一个怕太过张扬丢了面子,担心流言蜚语伤了彼此。两家人的心思像拧成了一团的线,明明都是为了“体面”二字,却偏偏在婚礼这件事上,闹得谁都不痛快。
弄明白了这些,我给彭宏提出的折中方案,既照顾到要办婚礼的需求,又通过控制范围平衡了双方可能的分歧,自觉得是个稳妥的思路。我说道,
“彭宏,结婚是人一生中的大事,而婚礼的风风光光不仅是仪式感,更是对彼此的重视,尽管你们都是二婚,也没必要被外界的闲言碎语束缚,”
“我的建议是,婚事是要办的,只是不妨把范围适当控制一下,既能保留仪式感,也能减少不必要的顾虑。另外,彭宏你也可以试着放下那份自卑和大男子主义思想,你和周芬芳结为伴侣,本就是平等的关系,无论婚前双方家境如何,婚后都是要携手过日子的一家人,不必被那些外在的差异所困扰。人生就这么一次婚礼,风风光光地办一场没什么不妥,至于旁人可能有的闲言碎语,大可不必放在心上,日子是过给自己的,重要的是你们俩能开开心心地开启新生活。”
彭红听了我的建议,顿时豁然开朗,眼睛一亮,当即说道:“刘哥,什么时候你去周芬芳那儿,也给我们俩上一课?就这么说定了啊。”我笑着点了头,没太当回事。
这天上班后,我正低着头看一份统计表,咣的一声,彭宏首接闯到我办公室,把正在通话的手机伸手递给我——“刘哥,你亲自说。”
我一愣,疑惑的接过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