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济川似有犹豫,昭衡帝搁下手里的朱笔,抬眸问道:“只是什么?但说无妨。”
“娘娘这次见红,最开始是因近日劳累,协理六宫之故。臣细细询问过娘娘,偶尔见红不算大事。”
“然而,娘娘用过安胎药后的见红,倒是有些特殊。”
裴济川将一切细细说来,“不瞒皇上,臣曾给瑾贵妃配过安胎的药丸,方子与之前娘娘生产时血崩用的止血良药相似。”
“之前娘娘生产时服用止血药后血崩加重,自始至终也没寻到源头,如今看来,这次见红倒是与之前娘娘生产血崩过于巧合了。”
昭衡帝思索良久,沉声道:“你可确定?”
“臣确定。”
裴济川半躬着身,极为恭敬地禀告:“自娘娘生产时血崩,臣钻研数月才找出了那止血方子里的一味药与一味叫幽昙花的药物会产生反应,令人血崩不止。”
“娘娘自二次有孕,整个礼和宫上下都注意着,不让用任何的香。”
“更是从永乐宫移到了永乐宫,若是那幽昙花还在娘娘身边,恐对娘娘二次生产不利。”
裴济川说完该说的,他始终没有抬头,说完后更是深深地躬身,等待皇上的指示。
先是永宁被毒,后是水仙身边余毒未清,甚至还在威胁着她以及腹中皇嗣。
昭衡帝眸色深沉,冷声道:
“裴济川,你既有所疑,便给朕细细地查!”
“从今日起,瑾贵妃一切饮食用药、衣物器皿,乃至礼和宫一砖一瓦,都给朕仔细排查!有任何可疑之处,立刻来报!”
“臣遵旨!”
裴济川郑重领命。
在说完瑾贵妃娘娘让他说的这些后,裴济川似是完成了什么任务,肩膀几不可闻地放松了些。
他虽然不明白瑾贵妃娘娘的谋划,但他听娘娘的话。
娘娘说,每日去给皇上禀告的时候,除了她的身体状况,千万不能提起她的任何近况。
若他问,也敷衍过去,不能细说。
其余的就是提醒皇上这些时日的见红,与之前她生产血崩相似了。
做完这些,裴济川忙低头走了,不再停留。
待裴济川离开,昭衡帝重新将目光落在案几上的奏折。
然而此时他什么都看不进去,只觉得那红色的朱批似是那夜她诞子时一盆盆抬出的染红的血水,这般联想令她心神不宁。
明知道裴济川已经去查了,昭衡帝还觉得不够,他立刻召来暗卫首领,低声吩咐:“你带一队绝对可靠的人,给朕秘密搜查礼和宫!尤其是瑾贵妃从永乐宫带来的旧物,给朕细细地查!”
仅听命于皇上一人的暗卫领命离开。
守在书房外的冯顺祥将动静看了个明白,他隐约听见里面重拾朱笔的声音,心中却明白了什么。
冯顺祥随手召来个小太监,忆起上次瑾贵妃娘娘的冷淡,开口道:
“去和礼和宫的瑾贵妃娘娘说一声,今天皇上政事忙,午膳都未及时用。”
冯顺祥挨得近,看得明。
他也知道宫里那些盛传的谣言,有的说瑾贵妃出身低贱,如今盛宠之后便是被弃。
可冯顺祥不这么想,先不说今日皇上难聚的心思,光是瑾贵妃那能生的肚子,冯顺祥就知道瑾贵妃在这后宫中绝对有一席之地。
他看着小太监离开的背影,抬头看了眼渐沉的日光,疲倦地阖了眼皮。
两位主子都不想低头,那先低头的便只有他们这些下人了。
然而,水仙这次让冯顺祥也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