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仙语气平静,他们今日刚在一处无人的山洞里落脚,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即使疯狂如易兴尧,也不会在这个时候给她灌药。
易兴尧盯着她看了两秒,他总是如同一个野兽,在一段距离凝视着她,墨色的视线几乎要将她吞没。
“今夜条件有限,我们同榻吧。”
易兴尧突然换了个话题,水仙应该高兴的,他终于不惦记着她的孩子了。
可听到他说什么的时候,水仙还是用了些力气才压制住心底的惊讶。
之前,易兴尧不是没提过。
“我不行。”
水仙沉默了一会儿,但立刻拒绝了,“只有一个山洞,难道你想在的面前,与我同榻吗?”
她没有说出易夫人的名字,可目光看了坐在洞口的易夫人一眼。
这几天易夫人总是沉默不语,她身上穿的衣服已经脏了旧了,一向养尊处优的易夫人哪里受过这样的麻烦和折磨。
原本,易兴尧和她是可以逃的,都是因为易兴尧非要劫走水仙才导致的追兵
易夫人每每想到这里,她心绪总是难平,更是将这些怨恨全都加诸在水仙的身上。
“与她何干?”
山洞里火光跳跃,映着易兴尧轮廓分明的侧脸,那双黑沉的眸子却比洞外的夜色还要深浓。
水仙自然不想与这个疯子同榻而眠,上一世她深深地感受过这个疯子对她的着迷,此时身子弱,风险极大,若是他一时间忍不住
她刻意顿了顿,目光若有似无地瞟向洞口那如同石雕般坐着,却竖着耳朵听这边动静的易夫人,声音压得更低。
“夫人就在不远处,她心中本就对我……若我们再……岂不是在她心头火上浇油?若是她再对我举剑相刺少爷你能救我一次,焉能次次救我?”
易兴尧眉头紧锁,顺着她的视线看了一眼自己的母亲。
易夫人察觉到目光,冷哼一声,猛地扭过头去,背影僵硬。
水仙见他神色有所松动,趁热打铁,语气带着近乎柔软的哀求:“我知道少爷是想护着我,这山洞阴冷,靠近些暖和。”
“可我如今这身子,自己睡着尚且要小心翼翼,生怕压着碰着,若与少爷同榻,只怕更是辗转难眠,反而休息不好。不如让我在这火堆旁将就一夜,养足精神,明日才好继续赶路。”
水仙为了不与他共眠,搜刮进脑海里几乎一切的温柔劝慰。
“来日方长,何必急于这一时,非要在夫人面前,让我难堪……”
易兴尧盯着她看了许久,火光在他眼中明灭不定。
最终,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带着些许烦躁移开目光,算是默许了。
他扯过自己那件还算厚实的外袍,有些粗鲁地扔到水仙铺好的干草上,“垫着,别着凉。”
水仙心下稍安,低声道:“谢少爷。”
这一夜,水仙睡得极浅,山洞里任何一点声响都能让她惊醒。
易兴尧就睡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呼吸沉重,而易夫人则始终坐在洞口,宁可坐着睡着都不想舒服地平躺。
仿佛,她在用这种方法进行无声地抗议。
水仙就在这种环境下,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