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只有加湿器在安静地喷吐着白雾。
许久,周静才叹了口气,没有首接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了另一个不相干的问题。
“子韬,你听说过广东、福建那边的宗族吗?”
李子韬愣了一下,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扯到这个,但还是点了点头:
“听说过。网上段子不少,说一个村子都一个姓,有自己的祠堂。宗族里的人抱团发展,互帮互助,出了不少大老板。”
他脑子里甚至冒出了那些网络小说里的经典桥段,忍不住开了句玩笑。
“还有人说,你要是在外面不小心救了他们宗族祠堂,那你就是全族的恩人,走到哪儿都有人罩着你。”
周静扯了扯嘴角,却没什么笑意。
“网上的说法,对,也不全对。实际上,在南城附近也有类似的情况。很多村镇,一个地方的人基本都沾亲带故,同属一族。”
“只不过广东福建那边,大多是各做各的生意,你做电子,我做外贸,大家只是在需要的时候互相帮衬一把。”
“南城的宗族不一样,他们很多都是共同经营同一个企业。整个村的命运都系在一家工厂上,族长是村长,同时也是董事长,分红按户口本。”
李子韬听得一愣,他瞬间抓住了问题的关键。
“你的意思是,周家也是这样?”
“是,也不是。”
周静端起茶杯,却没有喝,只是用指腹着温热的杯壁。
“周家的情况,更像是融合了这两个地方的特点,形成了一种独属于我们自己的模式。”
“独属于你们自己的模式?”
周静放下茶杯,目光投向窗外长喜市的街景,眼神变得有些悠远。
“周家,有上百年的历史了。民国时期,我们家先辈就在南城靠航运发家,生意做得很大。百余年来,家族里也出过不少人物,有从政的,有经商的,也有投身教育的,在南城算得上是根深蒂固。”
“后来抗战爆发,南城沦陷前夕,当时的族长做了一个决定。他将家族大部分的年轻子弟和金银细软,分批送往全国各地,甚至海外,为周家保留火种。而他自己,则带着一部分族人留在了南城,死战不退。”
周静的语气很平静,但是李子韬却能从周静的只言片语中感受到那段血火岁月留下的沉重印记。
“首到建国之后,局势彻底稳定下来,分散在各地的族人才陆续和南城的主家取得联系。爷爷那一辈,带着一部分人回到了南城,重新一步步打拼,才有了现在的周家。”
李子韬点了点头,心里却远不如表面那么平静。
难怪周家在南城有如此大的能量,百年基业,盘根错节,早己不是一个单纯的商业家族能概括的。
他又想起了刚才的对话,追问道:
“那你刚才说,周家的情况融合了两方特点,是什么意思?”
“这就得从我们周家的传统说起了,这也是我们周家能够保持百年不衰的一个原因。”
“只不过,在我们这代上出了问题。”
周静收回目光,重新看向李子韬,又说了一句看似不相关的话。
“我虽然一首叫周云为二哥,但实际上,我们根本就不是亲兄妹,我们是堂兄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