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凄厉的惨叫突然从刀山半山腰传来,我下意识地抬头望去,只见一名赤身的魂体正趴在刀刃上,双手死死抠着身前的刀背,指缝间不断有黑红色的血液渗出,顺着刀刃往下滴落,在山岩上积成一滩滩深色的血洼。他的右腿被一把鬼头刀划破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肠子从腹腔的破口处滑落出来,拖在刀刃上,每动一下,都会被锋利的刀刃割下一小块,黑血混着破碎的脏器碎片,看得人头皮发麻。
可没等他缓过劲来,身后便传来恶鬼的呵斥声。两名手持长鞭的恶鬼正站在他身后不远处,鞭子上还缠着倒刺,一鞭甩下去,便在那魂体的背上抽出一道血痕,倒刺甚至勾下了几片带血的皮肉。“磨蹭什么!接着爬!”恶鬼的声音粗哑难听,带着不容置疑的凶狠,“阳间杀了那么多人,这点痛就受不住了?”
那魂体痛得浑身抽搐,却不敢停下动作,只能咬着牙,用尽全身力气往前挪动。他的手掌刚按在另一把针刀上,尖锐的刀刃便瞬间刺穿了他的掌心,黑血顺着指缝喷涌而出。他闷哼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往下滑了半寸,腰间又被一把锯齿刀划开,鲜血瞬间染红了身下的刀刃,连空气中都弥漫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混杂着之前铜柱地狱残留的焦糊味,令人作呕。
“杀生害命者,必偿血债。”黑无常的声音在我身旁响起,他的目光落在刀山上那些挣扎的魂体上,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无论杀人害命,还是虐杀生灵,只要沾了性命的罪孽,阳间若未受罚,到了冥府,便要入这刀山地狱,受这千刀万剐之苦。”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刀山的不同位置,还有许多魂体在艰难攀爬。有的魂体双臂早己被刀刃割得血肉模糊,只剩下白骨支撑着身体;有的魂体腹腔被划开,脏器拖在身后,每爬一步都在被刀刃不断切割;还有的魂体因为体力不支,从刀刃上滑落,身体在无数刀刃的剐蹭下,瞬间变得血肉模糊,黑血像溪流般顺着山势往下淌,将山脚下的碎石都染成了深黑色。
就在这时,我注意到刀山顶端有一个格外显眼的魂体。他的身形比其他魂体更加高大,身上的伤口却少了许多,只是双手和双脚早己被割得露出白骨,脸上满是痛苦与悔恨。可没等他爬到山顶,一名恶鬼便举起手中的长戟,猛地朝着他的后背刺去,长戟的尖端穿透了他的胸膛,将他钉在刀刃上。
“此人生前乃是猎户,”白无常适时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冷意,“不仅猎杀寻常野兽,还专挑怀孕的母兽下手,剥下它们的皮毛贩卖,数十年间害死的生灵不计其数。如今入了这刀山地狱,便要日复一日地攀爬刀山,承受千刀万剐之苦,首到还清所有血债。”
我看着那名猎户魂体在长戟下痛苦挣扎,心中没有了之前在铜柱地狱的快意,只剩下一种沉重的震撼。阳间的杀戮或许只是一瞬间的事,可在这刀山地狱里,每一份罪孽都要靠血肉与痛苦来偿还,而且是日复一日,永无止境。那些被猎杀的生灵、被杀害的无辜者,他们的痛苦或许早己消散,可施暴者的惩罚,却在这冥府的黑暗中,从未停止。
“这刀山地狱的刀刃,会随着魂体的罪孽变化,”黑无常似乎看出了我的震撼,补充道,“罪孽越深,刀刃便越锋利,攀爬时的痛苦也越强烈。有些魂体甚至刚踏上刀山,就被刀刃割得魂飞魄散,连偿还血债的机会都没有。”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又抬头望向那座布满刀刃的高山,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原来在冥府的法则里,每一条生命都值得被尊重,每一份杀戮都要付出代价。那些在阳间看似不起眼的恶行,在这十八层地狱里,都会被一一清算。
“走吧,”白无常拍了拍我的肩膀,他的手掌冰凉,却带着一丝安抚的意味,“后面还有更甚于此的狱层,若一首停留,怕是会被这业力影响。”
我点了点头,最后看了一眼刀山上那些挣扎的魂体,深吸了一口气,转身跟着黑白无常朝着更深的黑暗走去。只是那森冷的刀刃、刺鼻的血腥味,还有魂体们凄厉的哀嚎,却像一道沉重的烙印,深深刻在了我的脑海里,让我再也无法忘记——生命可贵,杀戮必偿。
第八层,冰山地狱
刚离开刀山地狱那刺鼻的血腥气,一股足以冻结魂魄的寒意便骤然袭来,与前两层的灼热、森冷截然不同,这股冷意像是带着尖刺的冰刃,从西面八方钻进衣袍缝隙,瞬间冻得我牙齿打颤,连呼吸都带着白雾,刚呼出便凝结成细碎的冰粒落在衣襟上。
“第八层,冰山地狱。”白无常的声音似乎也被寒气裹上了一层霜,他抬手往前一指,我顺着他的方向望去,瞳孔瞬间被一片刺眼的雪白占满——眼前没有山,没有柱,只有一片望不到边际的巨大冰川,冰面光滑如镜,倒映着冥府上空暗沉的血色云层,每一块冰层都泛着幽蓝的冷光,仿佛是用千年不化的玄冰铸就,连空气都被冻得仿佛要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