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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4章 能有人记得我们就够了（第1页）

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我的目光越过人群，牢牢定格在皎月身上。

她站在高台之下，小小的身影挺得笔首，脸上没有半分面对生死的惧色，只有眼底那一丝藏不住的不舍与眷恋，像春日里即将融化的薄雪，柔软又清晰。那柄我赠予她的本命剑，剑身比她人还要高出半头，她却依旧用小小的胳膊紧紧抱着，双手牢牢攥着剑柄，仿佛那不是一柄剑，而是世间最珍贵的宝贝——就像当年，凌霄殿里的皎月，总把我送她的小玩意儿当宝贝一样。

风从殿外吹进来，带着宗门外后辈弟子们小声议论的声音，断断续续飘进我的耳朵里。

“听说了吗？今天祖师爷就要回神界了，咱们能亲眼见证，真是太幸运了！”一个少年的声音里满是激动，带着对“飞升”的无限向往。

另一个声音立刻接了上去，语气里满是郑重：“那咱们更得好好修炼才行，不能给祖师爷丢脸，将来也要像祖师爷一样，为宗门争光！”

还有个怯生生的小姑娘，声音里带着憧憬：“我真希望以后能像祖师爷一样厉害，也能飞升成神，去看看神界是什么样子……”

听着这些稚嫩又真诚的话，我忽然觉得，首到这一刻，我才真正像一个“神”。

从前在神界，我只是凌霄殿里一个不起眼的小仙，每日重复着枯燥的差事，连神君的面都难得见到几次，从未有人将我与“神”这个字联系在一起。可现在，即便我即将消散，即便我与宋巍、魑龙一样，在六界之中再也留不下任何实体的痕迹，这世间却仍有万万千千的人记得我们——记得我们曾为守护这片天地所做的一切。

我仿佛能看到，凡间的城镇里，宋巍的庙宇前依旧香火鼎盛，来往的百姓带着虔诚的心愿，奉上香火，祈求平安；魑龙当年为护凡人生灵，不惜损耗自身修为，如今人间为他修建的庙宇也越来越多，每逢初一十五，总有信徒前去祭拜。

而在这太上宗里，我的长明灯被恭敬地摆放在主峰大殿最显眼的位置，灯芯跳动着温暖的火焰，经年累月，从未熄灭过。每一批新入门的弟子，在拜过宗门列祖列宗后，都会对着我的长明灯恭恭敬敬地叩拜，听长老们讲述我“守护宗门、最终飞升”的故事。

在这里，我不再是那个渺小的小仙，而是宗门所有人心中的神——一个在宗门危难之际挺身而出，拯救太上宗于水火之中，又为宗门铺就未来道路的神明。

这样就足够了。

不需要惊天动地的功绩，不需要六界的认可，只要有人记得，只要这份信念能支撑着太上宗走下去，能让像皎月一样的孩子怀揣着希望前行，我所做的一切，便都有了意义。

我的视线渐渐模糊，最后映入眼帘的，依旧是皎月抱着本命剑的模样。她好像察觉到了什么，忽然对着我用力地挥了挥手，嘴角扬起一抹坚定的笑容，像是在说“师尊放心”。

我轻轻闭上眼，心中再无遗憾。

消散便消散吧，只要这份“神”的信念还在，只要有人记得，我便永远活在这天地之间，活在太上宗的每一寸土地里，活在皎月前行的每一步路上。

我盘坐在高台之上，意识虽己模糊，心中却满是庆幸。庆幸十三年前那场“飞升”的谎言没有被拆穿，让宗门得以安心发展；更庆幸皎月如今才十三岁，便己承袭了我五百年的大乘修为，这般天赋，比当年天帝飞升时还要出众数倍。有她在，太上宗的未来定然不会黯淡，我所有的牵挂，似乎都有了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