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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2 章 第一百二十二章（第2页）

“好你个云雀！”被戳中心思，碧芜嗔瞪云雀一眼，作势便要去捏她。

雪竹早已习惯她们打打闹闹没个消停时候，默不作声坐下用早膳，思绪兀自游离着，在想回信一事。

沈子刃写来五六页信，而她压在箱笼里的那封家书不过寥寥几行，两厢比较，实属单薄。

半晌，听碧芜说起过两日是四郎君生辰，又唤了两声小姐，雪竹回神停箸：“…表兄生辰？”

如今元琅表兄身体日渐好转，再送药材多少有些不合时宜，她想了想，慢应一声道：“过两日，将那套《观山集笺注》还有那方琼林石砚送去表兄院中罢。”

近些时日元琅表兄出来走动较之以往频繁许多，两人碰面也交谈过几回，从前她只知这位表兄体弱多病，性子沉闷，倒不知这些年他在院中翻阅了多少书卷。

前几日她入史馆修史，中有不顺，回府不及寻舅父答疑，半路遇上这位元琅表哥，竟也能为她解惑，其茹古涵今，博闻强识，绝不在昔日崔循舟与今日江珣之下。

如此，送他一套罕见古籍与一方好砚作生辰礼，也算得宜了。

用罢早膳，雪竹更衣，去往正院请安，在正院喝过一盏茶，外头车马也已套好，温时简遂携温府众人一道出府，直往京郊山脚而去。

九九重阳，洛京中人素有登高旧俗，雪竹虽体弱，却是独自从洛京逃至过江州的，且当日在清寂庵沿山道上下无数回，多少也锻炼出几分体力来。

然温时简夫妇平日出入轿辇，阿芙和温元琅亦四肢不勤，几步山路俱是走得气喘吁吁。

好在如他们这般的不在少数，上山一路，都有轿夫做这抬人生意，沿途遇上公孙府的郑大夫人和公孙玉敏也上气不接下气，雇了轿夫来抬，温府几人便也雇来轿夫，只雪竹没坐这山间小轿，独自不紧不慢地登高赏景。

近登顶时，见一老阿婆在山道旁卖秋梨糖，雪竹心念一动，买了两包。

一包与众人分食，另一包，却是与她先前缝制的棉袜还

有挑灯重写的家书一道，

捎往了西境。

“子刃惠鉴：

有闻西境烽燧不息，

重阳锦书至，悉君近况，悬心稍安，洛京一切如旧，惟二事欲与君知，聊慰远怀。

其一，舍妹阿芙姻缘已定，佳期在望，盼君归日可饮杯酒，以庆双喜；

其二，近来得入史馆，襄助修撰，虽笔削春秋需终日伏案，然得窥旧朝兴替，见贤者风骨，胸臆间别开洞天，颇得清趣，此间所感，待君归时可秉烛夜谈，然不知君闻之昏昏欲睡乎？

余者皆琐碎，不足繁絮，秋寒片雨，晚来风急，特缝棉袜一双，绵实尚可御寒，另附秋梨糖一匣，乃重阳登高日，于山道见一老妪所贩，其味清润，可稍解秋燥，亦如共尝洛京秋意。

书及重阳登高，彼时家人力竭，半途雇轿，妾独持杖而上，极目层林尽染，山道寂寂，唯闻风过松涛，忽念君尔。

君行之时，酷暑未消，今岁登高，木叶已黄，翘首西望之，不知君策马归程日，是逢明岁春草萋萋，抑或再待一季秋霜？

关山万里，音书难寄，临楮神驰，不尽依依，惟愿君善自珍摄，添减衣裳，亦期战事早息，得胜而归，盼之，念之。”

这封家书和棉袜、秋梨糖一同捎至西境太沧，应是战事吃紧，一时竟再无回音。

不过舅父入宫讲学，倒偶尔带回征伐捷报，听闻威远军与南褚王师呈包抄之势，已破西梧边境，两路军兵正深入往里，剑指胤都。

待再收到沈刻回信，恍恍惚已过月余，洛京秋去寒来，不知不觉，冬至将近……

“卿卿妆鉴：

顷奉芳翰，如饮甘泉，喜出望外，始知阿棠念我亦深，此心快慰非笔墨可尽言！

阿芙喜事，吾有耳闻，待凯旋归京必当亲奉添妆之礼。

另知阿棠得入史馆，秉笔春秋，大善！阿棠胸有丘壑，才情无双，能得其所好，我心甚慰，他日归家，当屏息静听汝之所得，彻夜不眠。

阿棠亲制棉袜，针脚细密，厚实至寒意尽驱，足下生暖，袍泽见之无不艳羡，秋梨糖清甜润喉，回味悠长，可恨冯九郎那厮眼疾手快，趁吾不备偷食两颗！与之演武酣战一场，大胜，惜梨糖入喉，不得返。

……

至于战事近况，阿棠尽可安心，我军士气如虹，势如破竹，一切顺遂，只朔风渐紧，寒砭肌骨，阿棠素来体弱，当勤添厚衣，常燃炭火，勿使寒气侵体，惹我挂肚牵肠。子刃，手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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