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黑森林腹地。
参天的冷杉如同沉默的古老守卫,虬结的枝桠承载着千年的积雪,将天空切割成铅灰色的碎片。
马车碾过被魔法隐匿的黑色玄武岩道路,车轮在深厚的雪层上留下沉闷的叹息。
空气凛冽如刀,浸透了松脂的冷香与雪尘的纯净,死寂中弥漫着无形的威压。
森林的帷幕无声滑开,群山环抱的幽谷豁然显现。
塞尔温庄园,并非凡俗的城堡,而是一座自雪原深处拔地而起的、由意志与力量浇筑的黑色丰碑。
它摒弃了浮华的曲线,以最原始的几何力量宣告存在——主体建筑棱角分明,如同被泰坦巨斧劈凿而成的山岩,深灰色的外墙在雪光下泛着冷硬的金属寒芒,拒绝一切柔和的诠释。
高耸的尖塔是刺向铅灰色苍穹的淬毒长矛,塔顶并非装饰,而是狰狞的、泛着幽暗金属光泽的矛尖结构,在呼啸的寒风中发出低沉而恒久的嗡鸣,如同巨兽沉睡时压抑的呼吸。
无数狭长的拱窗如同巨兽冰冷的复眼,镶嵌在厚重的石壁上,秘银窗棂以最繁复的工艺蚀刻着燃烧荆棘的图腾,窗内透出的幽蓝或暗金光芒,是这头巨兽在沉睡中依旧警惕的灵魂之火。
庄园前方,是一片被永恒魔法凝固在深秋的禁域。
这里的树木颠覆了自然的认知,呈现出一种近乎妖异的、墨玉般的深紫与淬火白银交织的色泽,叶片边缘流淌着金属的冷光。
蜿蜒的溪流并非滋养生命的清泉,而是如同熔融的夜空般粘稠、深邃的黑曜石液体,表面蒸腾着若有似无的、能冻结灵魂的寒气。
园林深处,几匹庞然如小山的黑色阴影静立雪中——挪威夜骐马王的后裔。
它们的皮毛是吞噬光线的深渊,西蹄踏过之处,幽蓝色的冰霜如同活物般蔓延、凝结,在阳光下折射出危险而瑰丽的寒芒。
马车驶过横跨黑曜石溪流的寒冰拱桥,桥身由整块散发着永恒寒气的“永冻石”雕琢,桥栏上缠绕的荆棘与毒蛇冰雕栩栩如生,毒牙上凝结的冰珠仿佛随时会滴落致命的寒毒。
最终,它停驻在一扇巍峨如山的黑色陨铁巨门前。
门上,巨大的燃烧荆棘徽记蚀刻入骨,荆棘中心,一条昂首吐信的银蛇缠绕盘踞——塞尔温的荆棘与路斯提切尔的银蛇在此交融,化为不可分割的双生图腾,象征着古老血脉的盟誓与力量。
巨门无声地向内滑开,仿佛巨兽缓缓张开的口腔。
温暖干燥的空气裹挟着复杂的气息涌出——千年羊皮纸的陈旧墨香、冷冽松针的锐利清新、一丝若有若无、如同古老兵器库中沉淀的铁锈腥气,以及一种更难以言喻的、仿佛来自星界彼端的、冰冷的魔力余韵。
门厅的穹顶高远如夜空,镶嵌的并非凡俗水晶,而是无数细碎的“星泪石”,它们模拟着被扭曲的星辰轨迹,散发出幽蓝与暗紫的冰冷辉光,如同冻结的星河。
墙壁由打磨得能映出人影的黑色玄武岩砌成,上面悬挂的并非肖像,而是一幅幅巨大的秘银星图与魔法阵图,它们被永恒魔法固定在天鹅绒般深邃的黑色背景上,秘银丝线流淌着微弱却恒定的魔力光辉,无声诉说着星辰的奥秘与力量的枷锁。
脚下是深紫色的厚绒地毯,厚实得能吞噬脚步声,金线在其上绣满了燃烧荆棘的暗纹,每一步都仿佛踏在力量的脉络之上。
迎接他们的家养小精灵,是塞尔温家族无声的利刃。
他们矮小,却绝非卑微。
皮肤是光滑的、如同最上等黑曜石打磨而成的质地,闪烁着冷硬的光泽。
他们身着剪裁合体、用暗金色丝线精密绣着荆棘银蛇徽记的黑色制服,动作迅捷如电,落地无声,眼神锐利如鹰隼,沉静中透着高效与冰冷的恭敬。
他们整齐划一地躬身行礼,姿态如同最精密的机械,随即如同融入阴影般,无声地引导前行。
雷古勒斯·布莱克的目光瞬间被大厅深处那座盘旋而上的螺旋楼梯攫住。
楼梯通体由“幽影寒玉”雕琢而成,这种稀有的矿石散发着永恒不散的幽蓝寒气,扶手是缠绕其上的、栩栩如生的秘银荆棘,每一根尖刺都闪烁着致命的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