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走到街角,刚坐定,门口的铃铛就轻轻响了一声。
陈知推门进来,目光扫过室内的几张桌,像只是找个座位。
她看见她们,顿了一下,礼貌地点头,转身去了靠里的一张小圆桌,并没有走近。
“她刚才说你画的手比原作更克制。”乔然把纸杯推到宋佳瑜面前,声音不轻不重,“我不同意。”
“嗯?”宋佳瑜抬眼。
“你画的手,”乔然盯着她的掌心,“只是知道什么时候该握,什么时候该松。不是克制,是自持。”
“自持和克制有什么区别?”宋佳瑜笑。
“自持是你在怀里,知道怎么把人抱得稳。”乔然慢慢说,“克制是你在门外,怕把门推开。”
这句话把她胸口某处的线轻轻拨了一下。
她没有立刻回应,只伸手去端杯子,指尖被杯壁的热烫了一下。
乔然握住她的手,轻轻吹了吹,像在处理一件很小却认真对待的意外。
“我看得出来。”乔然低声,“她看得你很仔细。”
宋佳瑜的眼睛慢慢抬起来。对上那一双熟悉的眸子,里面没有责问,只有诚实与笃定。她忽然觉得喉咙有点发紧。
“你不问?”她反问,声音很轻。
“问什么?”乔然笑意更深,“问她是怎么想的?我不关心。我关心你,是怎么想的。”
宋佳瑜垂下眼,杯壁的热从掌心一路传到喉咙。
她想起装置厅里那句“风画不住”,又想起自己写在留言卡上的那一行字:“我愿意把距离留在拥抱里。”她把这句话埋在心里,像把手继续放在心上。
“我在这。”她说。
“我知道。”乔然回。
两人对坐,什么也没说。静默在冬日下午不显突兀,反而像一种温度。过了片刻,乔然忽然笑:“你如果哪天再画席勒,画我的手。”
“好。”宋佳瑜笑意也落下来,“画你的手,把风装进去。”
咖啡店的铃铛又响了一下。
陈知起身出门。
她路过窗边,侧身看了她们一眼,眼神短促,像把一个愿望折成了最小的纸鹤,塞进大衣内袋。
她没有停,步伐很稳,消失在冬日下午的光里。
夜色慢慢压下来。
回到家,玄关灯像一盏被冬夜小心守护的橘。
宋佳瑜把画纸管放在书桌上,乔然走去厨房,把牛奶热上。
她倚在门框上看她,心里忽然很安静,像潮水落下后裸露出来的一片沙滩。
“你写了什么?”乔然洗好杯子,递给她一只温热的。
“什么?”宋佳瑜故意装糊涂。
“留言卡。”乔然抬眉。
“你猜。”
“我不猜。”乔然走近一步,额头抵着她的,“我等你告诉我。”
她笑,牛奶味的蒸汽沿着杯口往上升,像一缕很轻的云。
她把杯子搁下,双手环住乔然的腰,把人往怀里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