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乔然把汤递到她手里,“而且我今天做了一件需要告诉你的事。”
“嗯?”
“我见了Selene。”她的语气平静,像在播报天气,“我跟她讲了边界。她答应了。”
宋佳瑜捧着碗,热气把她的睫毛都熏湿了一点。她没有问细节。她只是点头:“好。”
“这件事不需要你以后再处理。”乔然看着她,“你只要做你自己。”
“我会努力。”宋佳瑜说。
她把汤喝完,碗往桌上一放,像把一块整天揪着她的布角按平。
她伸手抱住乔然,手臂往后一扣,用了比平常更紧的一点力气。
乔然把她搂紧,掌心在她背上慢慢按,像在给她的呼吸打拍子。
“边界不是墙。”乔然低声说,“它是我们能看见的线。我们一起站在线这边。”
“好。”宋佳瑜应。
窗外风沿着梧桐的枝杈往上爬,枝影在墙上轻轻摇,像一张没有完全绷紧的网。
屋里暖气平稳地响,像一支缓慢但准确的鼓点。
她们都没有再说话。
抱着抱着,节奏自然地慢下来,慢到可以听见对方的心跳,不快,不慢,像一只被重新校准的节拍器。
夜深。
陈知回到自己的公寓,脱下围巾,把它搭在椅背上。
桌上摊着一本薄薄的《书信集》,她把那一页折角又折平,拿起笔,在空白处写:“我会放弃我的动作。”她停了一秒,又在下面加了一行更小的字:“不放弃我的看见。”
笔尖在纸面上留下一点比墨色更轻的反光。
她把书合上,靠在椅背,把头仰起来。
窗外风把云层推开一条很细的缝,缝里露出一点淡到几乎看不见的星光。
她没有许愿。
她只是把呼吸降到和夜色差不多的频率,让胸腔里的那团火也被包在布里,不灭,先不烧。
床头灯灭,申城的夜终于把疲惫的人收在怀里。
宋佳瑜的手在被子里摸到乔然的指尖,扣住。
两只手在黑暗里像两条交错的线,靠近,重叠,然后在某一点互为支撑。
她在心里把“边界”这两个字写了一遍,不是墙,也不是网,而是一条能够让她们在同一侧站定的线。
她忽然发现,这条线不是画在她和某个人之间,而是画在她和自己之间:在克制与冲动之间,在被看见与自我看见之间,在“顺口”和“不腻”之间。
她闭上眼,睡意像早春最轻的一场雨,悄无声息地落下来,洗掉白天的尘。
梦里没有画,也没有争执。
只有一条河,缓慢地往前流。
沿岸的灯一盏一盏,像在给这条河点明去向。
她在河岸边坐着,身边是乔然。
她们不说话。
风从水面吹过来,凉,却不再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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