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用近乎傲慢的语气提出要求:分出三十名参议院名额、四十五名立法团名额、两个骑兵师师长职位和五个高官职位。
阿奇尔·福尔德首相听罢,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墨来,他深吸一口气,勉强控制住怒火,將这份令人咋舌的条件送到了拿破崙三世的手中。
拿破崙三世接过条件单,双眼迅速扫过那些狮子大开口的要求。
他的脸色由苍白转为铁青,最后变得赤红,显然比看到奥地利给的和平条件更加震怒。
他猛地站起身来,双手颤抖著將纸张撕得粉碎,碎片如雪般飘落在华丽的波斯地毯上。
“荒谬!简直荒谬至极!”拿破崙三世怒吼道,声音在宫殿的穹顶下迴荡。
儘管他知道波旁派和奥尔良派的人一直在暗中活动,经常组织沙龙、在学校和军队中偷偷安插力量,但这次如此明自张胆地狮子大开口,著实让他震惊不已。
拿破崙三世头一次感觉这些所谓的保皇党比共和派更加可恶,简直是与虎谋皮!
他粗暴地从侍从手中夺过一杯水,仰头痛饮了一大口,水珠顺著他的下巴滴落在华贵的礼服上。
然后,他猛地转身,双眼如刀般盯著阿奇尔·福尔德首相,声音低沉而充满威胁:“告诉瓦莱夫斯基伯爵,换地的条件我同意了。”
他顿了顿,咬牙切齿地继续道,“至於弗朗茨那个乳臭未乾的小子,你给我警告他,如果不想以后被法国永远惦记上,就给我一个体面的条件!否则,他会为自己的傲慢付出代价!”
弗朗茨知道法国內部的派系斗爭有多么激烈,这正是他有恃无恐、敢於拖延的原因。他一边给法国施加战爭压力,一边耐心等待时机。
但他也清楚,战爭不能无限期地持续下去,毕竟战爭机器永远是最昂贵的吞金兽。
拿破崙三世步片刻,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身对首相说道:“对了,停止打压罗斯柴尔德银行。那个老狐狸內森给的礼物还挺丰厚的。”
他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给他回个信,就说我们会在欧洲和平大会上为罗斯柴尔德家族维也纳分支鸣不平。至於有没有效果,嗯,那就不是我们能左右的了。”
阿奇尔·福尔德首相默默地点了点头,脸上写满了无奈与疲惫。
“另外,”拿破崙三世突然提高了声调,“图菲克!”他喊出了一位候著的秘书的名字,那位年轻的秘书立刻小跑著来到皇帝面前。“你亲自去市政厅门前,告诉那个叫奥利维尔·埃米尔的傢伙,让他们过来。”
奥利维尔·埃米尔正是在巴黎市政厅门前组织集会示威的领袖,一位反对拿破崙三世皇帝的狂热共和主义者。即便在拿破崙三世严格管制普选的情况下,他依然凭藉强大的群眾基础被选为了塞纳省第三区代表,重新杀回政坛。
既然波旁派和奥尔良派如此不识时务,拿破崙三世心生一计,决定要和左翼接触一下。毕竟,他自己当初也是通过共和选举上台的,不是吗?呵呵。
此时,巴黎市政厅门前的广场上,並没有如塞纳省高官奥斯曼男爵所担忧的那样发生向杜伊勒里宫进军的情况。
相反,这群被官方称为“暴民”的示威者们正有序地站在广场上,高喊著口號。
他们甚至自带了水杯和麵包,还不时坐下休息片刻,展现出令人惊讶的纪律性。
奥斯曼男爵看著这些训练有素的示威者,不禁怀疑他们是不是受过专业培训,甚至可能是钱雇来的。他皱著眉头,若有所思地摸著下巴。
满脸大鬍子的儒勒·法夫尔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啃看妻子亲手做的果仁麵包。他偏著头,嘴里塞满食物,含糊不清地对奥利维尔说道:“奥利维尔,你真的確定拿破崙三世会来找我们谈判吗?我总觉得有点不太现实。”
奥利维尔轻抿了一口水,眼中闪烁著坚定的光芒,“耐心点,老朋友。现在帝国在撒丁战爭中惨败,本土又遭到入侵,被俘虏的法军土兵以万计。民怨沸腾,不满拿破崙三世的人与日俱增。”他顿了顿,压低声音继续说,“相信我,
他迟早会来找我们妥协的。这是歷史的必然。”
奥利维尔的自光扫过不远处那些骑看高头大马、全副武装的胸甲骑兵,轻轻嘆了口气,“当然,我们也要清醒地认识到,现在还不是恢復共和的最佳时机。
你看,现在仍有相当数量的军队忠於那位皇帝。我们需要耐心,需要等待时机。”
就在奥利维尔努力鼓舞同伴的时候,一头棕色捲髮、戴著圆框眼镜的欧內斯特·皮卡德先生突然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激动得差点绊倒自己。“快看!快看!”他上气不接下气地喊道,“我看到有皇家信使来了!不得了,真的来了!”
“咳咳、咳咳,”奥利维尔急忙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重新拿起已经有些掉漆的旧喇叭。
他快步走上临时搭建的简陋台前,用已经沙哑的嗓音再次號召大家站了起来,继续高喊口號。
没过多久,一队穿著鲜艷红色制服、佩戴著闪亮徽章的皇家卫队土兵出现在广场边缘。他们护送著一位衣著考究的绅士一一宫廷秘书图菲克男爵一一缓缓穿过人群,直奔奥利维尔先生所在的位置。
图菲克男爵的表情显得有些不快,但还是强忍看不適的心情,轻轻拍了拍还在声嘶力竭演讲的奥利维尔先生的肩膀。“咳咳,奥利维尔先生、奥利维尔先生!!!”他不得不提高嗓门,以盖过周围的喧囂。
“啊?”奥利维尔装作吃惊的样子,转过身来,“请问您是哪位?”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狡的光芒。
图菲克男爵略显僵硬地微微躬身,用一种刻意的礼貌语气说道:“在下是皇家秘书图菲克男爵。奥利维尔议员阁下,我带来一个消息:皇帝陛下有请!“““
隨后,图菲克男爵的目光扫过周围那些衣著朴素、甚至有些破旧的市民们,
他的鼻子微微皱起,仿佛闻到了什么令人不悦的气味。他用一种近乎厌恶的语气补充道:“至於这些人嘛。。:”他不屑地挥了挥手,“让他们都回家去吧。演出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