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氏撑着站起身子,她面上不露神色,心底却早已将眼前之人骂了个狗血淋头。
可一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她又忙摆摆手,道:“无碍,无碍。”
“今日南音做的着实莽撞了些,不过她却是真心待你,她自幼便没了母亲,将军对她也骄纵了些,但她本心不坏。”
“她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将军府嫡女,如今竟愿意为了嫁你亲手绣一方盖头,贺宁应当知晓此行径对于南音来说该是何等难得。”
裴贺宁微垂着眼眸,浓密的长睫挡住了眼底的情绪,他心中仅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动容,便开口道:“有劳曲姨娘告知在下这些,不过贺宁此生都不会对这刁蛮任性的女子动心,恐怕要叫沈小姐失望了。”
不等曲氏再说什么,他便告辞转身回了屋子,只是握着剑柄的大掌却在不经意间又收紧了几分。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沈南音想要强迫他的画面历历在目,腕间的红痕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沈南音对他的心思。
脑中忽然出现沈南音那动人心魄的容颜,声音娇软,似能蛊惑人心的林间妖魅一般,叫他的心跳加速了些。
可依沈南音那般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怎会在将要得逞之际又那般轻易放他离开,心中的疑惑促使着他想要去探究一番。
不多时,一抹黑影出现在将军府,最后隐入沈南音的院中。
远远看去,只见沈南音如葱白的手正紧紧攥着那方绣了大半的红盖头,微黄的烛光将她的面容衬得温和了几分。
良久都不见她动弹分毫,裴贺宁不禁在想:若她一直能如眼下这般,说不定自己便不会这么厌恶她。
不等他回过神来,便见沈南音的贴身丫鬟抬了个火盆送入屋中,眨眼的工夫,沈南音手中的红盖头落入了火盆之中,忽然窜起的火舌瞬间将其吞噬,似一只无形的大掌用力攥着裴贺宁的心脏,叫他有些不悦的紧蹙着眉。
他尚未弯起的唇角倏地落了下去,面上冷若冰霜,负于身后的大掌不禁用力攥着,手背青筋暴起。
忽然亮起的火光将沈南音的面上照亮了些许,也叫守在屋中的两个丫鬟心下一惊,齐呼出声道:“小姐!”
谁知沈南音对她们二人的惊呼声恍若未闻,只愣愣的看着那逐渐变小的火苗,见那方呕心沥血绣了几个月的盖头最终成了炭色,心底压着的巨石才好似轻了些许。
她随即弯唇轻声道:“红鲤、素锦你们也下去歇着吧。”
两人对视一眼,遂又齐齐看向她,面上难掩担忧之色,“这可是小姐辛苦许久的成果,竟就这么烧了。。。。。。”
沈南音抬眸看向说话之人,正是上一世待她最为忠心的红鲤,若不是沈家最后没落,她也定会为自己的两个贴身丫鬟寻一个好的去处。
思及此,她竟一时红了眼眶,不过为了不叫两人担忧,她依旧强扯出一抹笑来,“无碍,这些毫无意义之事,我日后也不会再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