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待会经过河流上的大桥时,时速有没有到安全跳车的范围。但也顾不上许多了,这是她能找到最好的逃跑路径。
她半跪伏身,急促呼吸做入水的准备。
却在这时,一道戏谑的嗓音响起:“你一个人走,不带上同伴吗?”
朝歌浑身一僵,机械地转头。
十米开外,黑夹克少年笑眼弯弯,盘腿坐在车顶,手里提着灰雀的衣领。
强风吹起他厚重的刘海,露出一双张扬的挑眉。
他舔了下唇,单手掏出一根棒棒糖咬掉包装纸含在嘴里。
随着他的动作,灰雀昏迷的身体跟着滑动,整个人几乎垂在车旁。
“哎哟,掉下去可不好了。”他轻轻一提,把灰雀扔回了车顶。
这如同鬼魅一般的超现实情景,几乎干碎了朝歌一半的思维能力。
她僵直地伸手,凭着本能摸到后腰的枪,对准他。
“你……是……谁?”
被黑洞洞的枪口指着,少年又一次低头笑起来。
“好像是这么回事,你对我一无所知,可我却对你了如指掌呢。”
他张开眼,细长的单眼皮遮住他半边瞳孔:“朝歌,24岁,高中结业生。”
“高二因母亲的叛国罪,冻结学籍,无法上大学。于是自暴自弃,故意伤害致人重伤入了少管所。”
“现拜母亲的战友为师,正在努力成为线人,服役于某国安部门。”
“代号‘火烛’。”
朝歌周身血液冰凉。
深埋的记忆大门猛一下被打开,她好像又听到了那些大人来学校宣判她未来死刑时的窃窃私语……又闻到了少管所里永远也散不去的铁锈味。
不解、恐惧、紧张、荒谬……所有情绪堆积到最后,她竟然也忍不住抖着牙关,笑了。
“你到底是谁?”
少年浅浅勾唇:“崔承序,顺序的序,记住了。”
果然姓崔!
朝歌下意识地这么想,连原因都不知道。
她举起双手,让枪在挂在食指上,向对面展示自己的认败。
“你们厉害,我投降。不过我很好奇,我到底是哪里露出了马脚,竟然让你们获得了这么多情报?”她一脸苦笑,“能让我输个明白吗?”
阳光晒在身上,被狂风席卷的身体终于暖和了一些。旁边就是山峦之间的河流。
如果没有崔承序,她就会在此刻捏着鼻子跳下去,逃离这辆开回礼台市的高铁。
但没有如果了,她直直地看着对方,尽力让眼神没有一丝敌意——余光中,前方隧道的阴影越来越近。
崔承序叼着棒棒糖,轻笑:“不急,我先给你看个好东西。”
他忽然伏身而卧,单手拎起灰雀后衣,灰雀摇摇晃晃地“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