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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江淮门户开（第2页）

“将军，要不要按老规矩，派人混进去当内应？”孙二摩拳擦掌，手里还攥着包迷魂草粉。

林缚却摇了摇头，指着城墙上那些瑟瑟发抖的百姓：“不用。你带些人，在城外喊话，说咱们义军不杀百姓，只诛贪官，打开城门投降的，还能分粮仓的存粮。”

这招比任何计谋都管用。

不到半天，城墙上的百姓就开始偷偷往城外扔石块，砸得唐军士兵抱头鼠窜。入夜时分，县衙的后门突然打开，几个百姓举着火把冲出来，高喊着“守将跑了”，城墙上的防御瞬间崩溃。

破阵营的弟兄们几乎没费吹灰之力就进了城。孙二带着人首奔粮仓，打开仓门的瞬间，连最沉稳的老周都倒吸一口凉气——里面堆满了粟米、麦粉，甚至还有几缸腌肉，足够破阵营吃上三个月。

“将军，您看！”一个年轻的流民弟兄捧着把麦粉，眼泪首流，“真的有粮……咱们再也不用挨饿了……”

林缚的心里也热乎乎的。他走到粮仓的账簿前，上面记载着这些粮食的来源——大多是去年秋收时，守将以“军饷”名义搜刮的民脂民膏。他拿起笔，在账簿的最后一页写下：“今日起，此仓归破阵营所有，用于赈济流民，供养义军。”

落款处，他第一次用了“营指挥使林缚”的名号。

消息传到黄巢的中军帐时，黄巢正和将领们商议下一步的进军路线。听到泗水城不战而克，还缴获了这么多粮草，他突然拍着案几大笑：“我说什么来着！林缚这小子，就是本王的福星！”

黄揆坐在角落里，端着酒杯的手微微发抖。他怎么也想不通，自己跟着黄巢出生入死这么多年，竟然比不上一个半路出家的毛头小子。尤其是听到流民们都在喊“林将军千岁”，更是气得将酒杯捏碎在掌心，碎片扎进肉里，渗出血珠也浑然不觉。

“头领，”黄揆突然开口，声音带着刻意的平静，“林缚虽有才，却太过年轻，又深得流民拥护，怕是……不太好控制啊。”

这话像根毒刺，悄无声息地扎进帐内的气氛里。

黄巢的笑声渐渐停了，手指在案上的舆图上轻轻敲击，目光深邃得像口古井。良久，他才缓缓开口：“能控制的才叫人才，控制不住的……叫祸害。”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但现在，他还是把好刀。”

黄揆低下头，掩去眼底的阴狠。他知道，黄巢的意思很明显——现在还用得着林缚，等打下江淮，甚至攻下长安，就未必了。

而此时的林缚，正在泗水城的城墙上巡视。

月光洒在他身上，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那些正在修复的城砖上。破阵营的弟兄们在城楼下操练，喊杀声震得远处的芦苇荡沙沙作响。不远处的流民营里，传来孩子们的嬉笑声，那是刚分到粮食的流民，正在庆祝这个难得的夜晚。

“将军，黄邺将军派人送来了新的军备。”孙二捧着一套明光铠跑上来，甲片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说是头领特批的，让您务必收下。”

林缚抚摸着冰凉的甲片，突然想起戏志才手札里的话：“功高震主者，危。需藏其锋芒，守其初心。”他将甲片翻过来，看到内侧刻着的“黄”字，眼神渐渐变得复杂。

他知道，自己己经成了黄揆的眼中钉，也成了黄巢心中那把“好用却需提防”的刀。但他不在乎。

只要破阵营的弟兄们有粮吃，只要流民们能安稳度日，只要“均田”的种子能在江淮的土地上生根发芽，就算前路布满荆棘，他也愿意走下去。

远处的淮河传来夜航船的钟声，清脆得像破晓的鸡鸣。林缚握紧了腰间的短刀，刀鞘上的新缠绳是老周刚换的，防滑又结实。

江淮的门户己经打开，接下来的路，只会更难，却也更值得。他抬起头，望向泗水城的夜空，那里的星星比浅滩的更亮，像无数双眼睛，正看着他在这片土地上，写下属于破阵营，也属于自己的篇章。

而躲在暗处的黄揆，不过是这篇章里，一道微不足道的阴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