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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血火登城（第2页）

林缚咬着牙，用短刀插进地里，一点点支撑着身体站起来。左腿的剧痛让他眼前发黑，但他的眼神却异常明亮，像两簇在黑暗中燃烧的火焰。他抓起身边的一根长矛，当作拐杖，一瘸一拐地朝着攻城锤走去。

“这小子疯了！”有人惊呼。

“不要命了吗？”

林缚充耳不闻，只是一步一步地往前挪。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鲜血在地上拖出一道长长的痕迹。他的脑海里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念头：修好攻城锤，砸开城门，活下去！

终于，他走到了攻城锤旁边。那是一个巨大的木槌，头部包着铁皮，上面布满了凹痕和血迹。连接木槌的铁链断了几节，正是昨天他拖回来的那部分部件。

林缚放下长矛，用短刀割断断裂的铁链，然后拿起新的部件，开始艰难地拼接。他的手因为失血过多而有些颤抖，但动作却异常麻利。城头上的箭矢不断地落在他身边，有的甚至射穿了他的衣角，但他仿佛没有感觉到，只是专注地做着手里的活。

“快！加把劲！”刀疤脸头目举着盾牌，挡在他身前，“马上就好了！”

林缚点点头，加快了手上的动作。铁链终于接好了，他用力拉了拉，确认牢固后，对着后面大喊：“好了！可以用了！”

“推！”刀疤脸头目一声令下，十几个士兵齐心协力，推着攻城锤朝着城门撞去。

“咚——”

巨大的撞击声震耳欲聋，城门摇晃了一下，落下不少灰尘。城头上的守军慌了神，滚木礌石更加密集地砸下来。刀疤脸头目为了掩护士兵，被一块巨石砸中了后背，口吐鲜血倒在地上。

“头目！”林缚惊呼着扑过去，想要扶起他。

“别管我……继续撞……”刀疤脸头目咳出一口血，指着城门，“砸开城门……为弟兄们……报仇……”

话音未落，他的头就歪了下去，眼睛却依旧圆睁着，死死地盯着城门的方向。

林缚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了，疼得他喘不过气来。他想起昨天头目拍着他的肩膀说“保命要紧”，想起头目在黄揆的亲兵面前为他求情，想起头目刚才用身体为他挡箭……

一股力量猛地从心底涌出，盖过了左腿的剧痛。

林缚站起身，捡起刀疤脸头目的盾牌，对着后面大喊：“弟兄们！为头目报仇！撞开城门！”

士兵们被他的喊声激发了血性，一个个红着眼睛，拼命地推着攻城锤，一次次朝着城门撞去。

“咚！咚！咚！”

撞击声越来越响，城门上的木屑不断飞溅。终于，在又一次猛烈的撞击下，城门“咔嚓”一声裂开了一道缝隙。

“破了！城门破了！”士兵们欢呼起来，像潮水般朝着裂缝涌去。

城头上的守军彻底慌了神，开始溃散。林缚也跟着人流往前冲，左腿的伤口虽然还在流血，但他却感觉不到疼了，只是觉得一股热流从心底涌出来，支撑着他不断前进。

他回头望了一眼高台上的黄揆，只见黄揆的脸色铁青，眼神里充满了愤怒和不甘，像一头没有抓到猎物的野兽。林缚对着他，露出了一个带着血和泥的笑容，那笑容里没有胜利的喜悦，只有劫后余生的庆幸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

他活下来了。

在这场血与火的洗礼中，他不仅活了下来，还亲手推动了胜利的到来。他不再是那个只会躲在尸体堆里瑟瑟发抖的流民，也不再是那个任人欺凌的少年。

他的手上沾满了鲜血，心里充满了仇恨，但也多了一份坚韧和勇气。

随着城门被彻底撞开，义军像潮水般涌入颍州城。林缚跟着人流冲了进去，短刀在手中挥舞，砍向那些负隅顽抗的守军。他不知道自己砍倒了多少人，也不知道自己身上又添了多少伤口，只是机械地挥舞着刀，前进，前进。

阳光透过城门的缝隙照进来，落在他沾满血污的脸上，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他的眼神坚定而明亮，像一颗在血火中淬炼过的星辰。

颍州城的烽烟还在燃烧，战争远未结束。但对于林缚来说，从他推开小石头，从他修好攻城锤，从他喊出为头目报仇的那一刻起，一切都己经不一样了。

他的命运，在这场血火登城的战役中，迎来了真正的转折。而那条被鲜血染红的道路，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