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一声源于灵魂最深处的,沉闷的爆炸。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没有毁天灭地的光焰。
但陈阳的整个意识体,却在那颗元力光点触碰到他核心的瞬间,被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力量,从内部,悍然引爆。
预想中水融的强化,没有发生。
期待中脱胎换骨的蜕变,更是痴人说梦。
那感觉,就像将一滴滚烫的,来自于恒星核心的岩浆,毫无征兆地,滴入了一杯平静的,常温的水中。
瞬间的接触,引发的不是融合,而是最剧烈的,最根本的,存在层面的……沸腾与排斥。
那颗由他亲手创造,本应与他同源的元力光点,在进入他意识体的刹那,便化作了一头挣脱了所有枷锁的,最狂暴的凶兽。
它不再温顺。
它不再可控。
它,就是纯粹的,野蛮的,足以撕裂一切的能量。
狂暴的元力,在他那虚幻而脆弱的意识内部,开始了疯狂的冲撞。
它像一柄被烧红的,胡乱挥舞的铁锤,每一次冲击,都将他那本就残破不堪的意识体,砸得支离破碎。
那座他赖以维持自我的记忆宫殿,在这场源于内部的恐怖风暴中,剧烈地摇晃起来。
一幅幅承载着他前世记忆的壁画,被狂暴的能量流瞬间撕裂,化作最混乱的,毫无意义的信息碎片。
父亲那张温和的笑脸,与鸿蒙中永恒的死寂,被强行揉捏在一起。
母亲哼唱的摇篮曲,与元力失控时发出的刺耳嗡鸣,交织成一曲足以逼疯神佛的噪音。
他曾经赖以对抗孤独的所有珍贵回忆,此刻都成了这场灾难的燃料,被搅得粉碎,变得面目全非。
一股前所未有的剧痛,淹没了陈阳。
这并非肉体之痛。
那是一种远比任何酷刑都要恐怖亿万倍的,源于灵魂本源的撕裂之痛。
他“感觉”到,自己的存在,正在被一寸寸地磨碎,被一点点地抹除。
他像一张被强行投入碎纸机的画稿,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分解成无数毫无关联的线条与色块。
他甚至连发出一声哀嚎都做不到。
因为连“哀嚎”这个概念本身,都在他混乱的意识中,迅速地瓦解。
他快要散了。
他将要,不复存在。
比肉体的死亡更可怕的,是“自我”这个概念的彻底湮灭。
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的思维,开始不受控制地陷入一片混沌。
时而,他是那个坐在地球教室里,听着枯燥物理课的少年陈阳。
时而,他又变成了那个在永恒虚无中,孤独行走了亿万年的神。
“我是谁?”
这个最根本的问题,在他的意识中浮现,却又在下一个瞬间,被狂暴的元力洪流冲刷得无影无踪。
他的人格,正在走向不可逆转的分裂。
他就要,彻底疯了。
就在他的意识即将彻底溃散,连最后一丝“自我”都将消散于无形的前一刹那。
嗡。
道场中央,那枚静静悬浮,镇压着整个国度的“元始镇魂印”,仿佛感应到了创主濒临毁灭的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