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轻抬手,用指腹擦去她眼角的泪,动作轻柔得仿佛怕碰碎一件珍宝,随即俯下身,在她滚烫的额头上印下一个极轻极柔的吻。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他都要救她。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活着如此痛苦。
“师姐,别怕!”他声音发哑,却异常坚定,“我有办法了,你马上就不疼了。”
林栖悦混沌中听到他的声音,却只能无力地哼唧,疼得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
李清宴不再犹豫,扶着她坐直。
他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指尖掐动复杂的法诀,周身灵力骤然翻涌,汇聚成一道金色的光流。
这是移丹之术,逆天而行,施术者轻则修为尽废,重则性命难保。
可他此刻什么都顾不上了,只专注地引导着自己那颗温润的金丹,一点点从丹田剥离。
金丹离体的瞬间,剧痛猛地攫住了他,喉头一阵腥甜,他硬生生咽了回去,额头上瞬间布满冷汗。
那颗属于他的金丹,裹着他的气息和灵力,缓缓沉入林栖悦空寂的丹田。
当金丹落位的刹那,林栖悦的身体猛地一颤,原本剧烈的颤抖竟渐渐平息下来,脸上痛苦的神色也淡了几分。
李清宴看着她眉头舒展的模样,嘴角露出一抹虚弱的笑。
若是自己这颗金丹,能让她不再疼,不再一心求死,能让她好好活着……
那便是这颗金丹最好的归宿了。
他扶着林栖悦躺回石床,自己却眼前一黑,差点栽倒在地。
他撑着最后一丝力气,往她嘴里又塞了几颗丹药,才脱力地抱着她,看着她平稳下来的呼吸,缓缓闭上了眼。
怎么了?
天空渐白,晨曦透过林间缝隙洒下,将满地狼藉照得清晰。
九渊与叶栖梧同离尧缠斗了数十个回合,灵力耗损大半,终于借着一次破绽,用捆仙索将他死死捆住。
离尧踉跄着跪倒在地,嘴角不断溢出鲜血,九渊上前一步,一把扯下他头上的黑衣面罩,露出那张熟悉却此刻满是狰狞的脸。
叶栖梧攥紧了剑柄,其实在面罩摘下前,他心里还抱有一丝希望。他看着地上狼狈的人,心中难以掩饰的失望。
离尧口中还在淌血,看到他眼中的失望,眼里的戾气溢了出来:“叶栖梧,你别忘了你是谁!你是天衍宗的大弟子,竟然帮着一个妖物对付同门师叔,你对得起宗门的教养吗?”
叶栖梧看着倒在地上的离尧,他鬓角沾着血污,往日里总是沉稳温和的眉眼,此刻却被戾气扭曲。可就算如此,记忆里小时候师叔教他练剑的画面,还是忍不住浮了上来。
他终究还是软了语气,往前走了半步,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复杂:“师叔,九渊并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反倒是您……”
“反倒是我什么?”离尧猛地打断他,声音因愤怒而嘶哑,“林栖悦身为天衍弟子,不秉承宗门门规除魔卫道,背地里却和这个狐妖苟且,她比那些作恶的妖还让人恶心!”
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捆仙索勒得更紧,只能恨恨地继续道:“放任这样的人在天衍宗,万一有一天她被妖性蛊惑,要叛宗,或者联合百妖杀伤师门——到时候猝不及防,会给天衍宗带来什么样的灭顶之灾?你想过吗?”
九渊站在一旁,早已懒得听他这套冠冕堂皇的废话。他眼神一冷,指尖凝聚灵力,不一会那颗黯淡的金丹飞出,九渊一把接住,掌心传来的微弱灵光,让他悬着的心稍稍落地。
离尧看着九渊攥着金丹的手,流血的嘴角却忽然勾起一丝诡异的笑,眼神里藏着说不出的阴毒。
九渊见他都落到这般境地还在笑,他猛地上前,指尖直接穿透离尧的丹田,将那颗属于离尧的金丹硬生生剥离!
“啊——!”离尧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蜷缩在地,却依旧笑得诡异,鲜血从他嘴角不断涌出,染透了胸前的衣襟。
叶栖梧看着这血腥的一幕,终究还是于心不忍,上前一步拉住九渊的胳膊:“九渊,别跟他耗了,我们先去救栖悦,她还在等我们!”
九渊冷冷地看了叶栖梧一眼,又瞥了眼地上痛得发抖却还在笑的离尧,抬手将离尧的金丹丢了过去。转身御剑而起,朝着玄黄古墟的方向疾驰而去。
叶栖梧接住那颗还带着温度的金丹,指尖微微发颤。
他蹲下身,看着地上气息奄奄的离尧,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问出了藏在心底的疑问:“师叔,当年栖悦的爹娘……是不是你暗害的?”
离尧闻言,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好笑的事情,他咳着血,笑声断断续续,却带着彻骨的寒意:“……是又如何?…我不过是替天衍宗,除了两个隐患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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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渊很快来到山洞,身后的叶栖梧追了上来。九渊回头瞥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是用更快的速度飞入山洞。
两人飞行了片刻,便看到石床上纠缠的身影。林栖悦面色苍白地躺着,李清宴紧紧搂着她,两人都闭着眼,像是陷入了昏睡,而周围的地面上,还残留着点点干涸的血迹,触目惊心。
九渊心头一紧,脚步下意识加快,几乎是冲到石床边。看着李清宴紧紧环在林栖悦腰间的手,他本想直接将人挪开,可指尖刚触到李清宴的胳膊,就察觉到不对劲。他的身体比普通人还要虚弱。
他眉头蹙得更紧,指尖不自觉往下移,探向李清宴的丹田。指尖触及那片空荡荡的区域,没有任何灵力波动时,九渊的动作猛地顿住,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