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降落在一片白玉广场上,广场边缘的冰棱在阳光下闪着冷光,像一排排锋利的剑。
她刚跟着叶行舟走下飞剑,就听见整齐划一的行礼声。数百名身着月白道袍的弟子正列队站在广场两侧,见叶行舟落地,齐齐弯腰:“师尊!”
她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这些弟子个个身姿挺拔,道袍上绣着银色云纹,腰间佩剑泛着寒光,连行礼的动作都一模一样,比青丘那些自由散漫的灵狐们威严许多。
她从没见过这么多人,更没被这么多双眼睛同时注视过。那些目光里有好奇,有审视,让她浑身不自在。
叶行舟察觉到她的胆怯,脚步顿了顿,侧过身给了她一个温和的眼神,“这些都是你的师兄师姐,日后会一起修行。”林栖悦点了点头,紧跟着叶行舟身后。
忽然,一名为首的白衣弟子上前一步,那弟子眉眼清俊,道袍上的云纹比旁人更密,显然在弟子中地位不低。
“师尊,弟子已备好东厢房,只是那边常年背阴,要不要换去朝阳的暖阁?”他目光落在林栖悦身上。
叶行舟没立刻回答,只侧头看了眼林栖悦。见林栖悦的鼻尖冻得通红,鬓角的发丝沾着细碎的雪沫。
他指尖微动,原本护着她的灵力又添了几分,才淡淡开口:“换去你们大师兄的隔壁,暖灵阁。”
这话一出,不仅那白衣弟子愣了一下,连身后列队的弟子都起了些微骚动。
暖灵阁是什么地方?那是离掌门居所最近的院落,灵气最盛不说,还常年被灵力烘着,连地砖都是暖的。别说外门弟子,就是亲传弟子也不一定有机会住进去。
“再取件‘云纹棉袍’来,”叶行舟恍若未闻,继续道,“她初来乍到,禁不得寒。”“是。”
身后的弟子们终于按捺不住,窃窃私语声像雪粒落地般窸窣响起:“暖灵阁?师尊竟让她住那?”“难不成是要收亲传弟子?”
天衍宗弟子将近一万人,可被长老亲自教导的寥寥无几,叶行舟的亲传弟子更是只有五人,个个不是惊才绝艳的修行天才,就是出身显赫的世家子弟。
“栖悦。”叶行舟侧身避开弟子们的目光,语气温和了些,“你先跟着明殇师兄去住处安顿,明日再给你引荐你的大师兄。”林栖悦连忙点头,快步走到明殇身后。
明殇领着她穿过白玉回廊,脚下的冰棱被灵力融成了水汽,踩上去软绵绵的。路过那群弟子时,林栖悦能清晰地感觉到无数道目光落在背上。
暖灵阁比她想象中更小巧精致。院门边的红梅开得正盛,花瓣上凝着薄薄的灵力,竟一点没被寒气冻伤。
推开雕花木门时,一股带着松木香气的暖风扑面而来,瞬间驱散了浑身的寒意。
“这里的暖炉是用灵晶烧的,昼夜不熄。”明殇站在门口介绍,语气比在广场上缓和了些,“里间有床榻和书桌,书案上的《天衍初录》是入门心法,你可以先看看。棉袍稍后会有人送来。”
林栖悦点点头,看着明殇转身离开,才终于松了口气。她走到窗边,推开半扇窗,外面的雪山依旧苍茫,可窗内却暖融融的。
好像有点印象
暖灵阁的被褥虽软,林栖悦却翻了半宿没睡安稳。直到天快亮时才迷糊睡去,醒来时发髻都有些散乱。
她刚用温水擦了脸,就听见院门外传来轻叩声:“栖悦师妹,师尊在星辰阁等你。”是明殇的声音,沉稳如晨钟。
林栖悦慌忙理了理衣襟,抓起佩剑快步出门。明殇见她出来,目光在她腰间的狐毛剑穗上顿了顿,随即移开:“随我来吧。”
天衍宗的主峰如擎天之柱,星辰阁便在柱顶,需穿过九层石阶才能抵达。两人越往高处,云雾越浓。
走到第五层时,林栖悦忽然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停了脚步,下方的冰玉广场上,竟有数千名弟子正在修炼。
有的御剑悬空,剑影在晨光里织成银网,有的盘膝打坐,周身灵力凝成的光晕如盛开的冰花。数万道灵力交织成盾,将半个山峰都护在其中。
“天衍宗弟子每日卯时起练,直至亥时方歇。”明殇见她惊叹,轻声解释,“那些都是门外弟子,内门弟子有专门的演武场。”
林栖悦望着那片涌动的灵力光海,忽然想起夜无极说的“人间修士繁多”。这人真是不少啊。
往上再走两层,周遭渐渐安静下来。石阶两侧再无弟子,只有云雾在脚边流转,偶尔能听见远处传来的钟鸣。
到了第九层星辰阁,比想象中更开阔,穹顶嵌着数百颗夜明珠,错落有致,像把整个星空都搬了进来,连地砖上都刻着星轨图,仿佛踏在银河之上。
叶行舟坐在首座,面前站着一名白衣弟子。那弟子道袍上绣着金线云纹,腰间佩剑的剑鞘是深海玄铁所制,一望便知身份不凡。
“师尊。”明殇躬身行礼,声音在阁内轻轻回荡。
叶行舟正和那人说着什么,见林栖悦到了,立刻站起身来,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栖悦来得正好。”他朝她招手,眼底的笑意漫到眉梢,“来,看看这是谁?”
林栖悦慢慢走上前,目光落在那名白衣弟子身上。那人身姿挺拔如孤松,却没有半分疏离的傲气。他眉眼间却像蒙着层淡淡的雾霭,温和得让人想起雨后的清晨。
林栖悦望着他的眉眼,那种莫名的熟悉感,看着温润如玉,却又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
“这是你的栖梧哥哥,可还有印象?”叶行舟的声音从旁传来,带着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