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子荫“哦”了一声,把头偏过去。
摇晃几下后,轰鸣声变成耳鸣,飞机离开地面。
陆子荫看着窗外慢慢消失在云层中的地面,好像能看到远处的江水。
杬州在入海口,竹阳在上游。
陆子荫突然想到了一首以前学过的宋词。
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
她回过头,偷偷看了一眼发呆的周晏清。
夜夜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
写的不是她们。
飞机逃进云端。
冬天的竹阳比杬州干爽,周晏清一落地就猛吸了一口空气。
“还是竹阳好。”她感慨。
上半年回竹阳时已经快要入夏。周晏清记忆里冬天的竹阳,还是十年前的模样。
无论如何,也比阴晴不定的杬州好不少。
陆子荫虽然只在杬州生活了半年,却已经吃尽了杬州四季的苦。实在没法反驳。
三人中陆子荫的箱子最大,装满了网约车的半个后备箱。
出发前周晏清有意无意地撞见了收拾行李的陆子荫,那时她房中的那个巨大的玩偶已经不见踪影。想必已经塞到了箱子里。
光是好奇是没有用的。周晏清只是发现,一旦错过了问出口的最好机会,就已经找不到另一个借口了。
陆子荫也在想同样的事情。
她看着后备箱缓缓关上。盯着那个箱子里的隔层,却一句话都没说。
车一路开到了小区里,只有陆子荫的爷爷奶奶住在这里。那是一套很老却很大的房子,陆佑诚曾经笑着对陆兰新说,逢年过节,他们住进来也可以。
但后来,陆兰新和周珩去了杬州。但后来,陆佑诚和柳宛泽遭遇不测。这间房子变得前所未有的,空空荡荡。
上次来这里还是去年过年的时候。
站在门前,陆子荫沉默着,却没有敲门。
她好像在练习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又好像在尝试抬起自己的手。
周晏清走上去,轻轻敲门。
咚咚。
咚咚。
第三次敲门之前,门被打开了。
“爷爷好~”
“来啦?”陆旭手里还提着锅铲,“进来吧。”
陆子荫也走了进去。
“爷爷好。”
看到陆子荫的时候,陆旭愣了一下,但很快又笑起来:“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