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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90(第9页)

他说道:“我曾经问何炜川,你喜欢什么样的女朋友。何炜川也告诉了我,我找了半天才找到了一段非常特殊的关系,沈觉很符合何炜川的审美,而孟申韬又像一只癞皮狗一样追求着沈觉。”

谢天元的声音有些嘶哑,他终于认罪了,他在描述他的犯罪过程,李疏梅内心吁了一口气,和她一样,二队所有人都暗暗吁了口气,因为这件案子终于迎来了终结。

谢天元继续说:“沈觉到社团后,我不断在她面前提起何炜川,他的家世很优秀,成绩很出色,这让沈觉对何炜川产生了兴趣,我也时常在何炜川面前提起沈觉,也特意给他们制造了单独相处的时间,不久以后,不出我的计划,他们热恋上了。在此之后,我又找到了孟申韬,将孟申韬也招入了社团。”

谢天元的语气是平静的,他也像是真诚的,不像以前总是藏着某个目的,他说:“对,我利用了沈觉和孟申韬特殊的关系,仅仅作为我复仇的掩饰。从认识他们开始,他们俩的死都是我计划好的。”

他还平静地描述了他如何取得毒药,如何投毒的过程,他如同局外人描述了那晚发生的一切。

最后,他说:“他们在奄奄一息之际,质问过是不是我要害死他们,我没有告诉他们犯错的人是他们的父亲,因为沈觉和孟申韬是无辜的,告诉他们是不公平的,我始终选择了沉默。在围棋的世界里,每一颗棋子都是有用的,自我学围棋以来,我就学会了精于计算,当杜进钧,何肖光,陶汉嵘,展卫国,钱大跃这五颗黑子将我父亲逼迫在墙角的时候,要想救我父亲,我只能利用白子去反噬他们,四颗白子是不够的,孟申韬和沈觉就是另外两颗白子。”

谢天元再次冷漠地强调:“在围棋的世界,每一颗棋子都是有用的,只要你学会利用规则,他们就会为你带来胜利!”

他说得越冷漠,李疏梅反而觉得越沉重,她不知道,那天晚上,当那些年轻的生命在死亡线上苦苦挣扎时,他是否有一丝怜悯之心,还只是,他真的以为,他们就是没有生命的棋子。

她忽然想起夏祖德那次给她留下的一道棋题。

夏祖德摆了一个棋局,白子靠边,黑子包围着白子,题目是,白子比较危险,你想想怎么解救。

这道棋局的答案,因为能力所限她并没有想出来,但谢天元给出了解题方法,他利用了新的白子拯救那颗危险的白子。

她感慨说:“谢天元,你以为这个世界只有胜利吗?在大学三年,你难道没有收获到同学的友谊、老师的爱护、同伴的赞扬?你渴望胜利,却夺走了郑奕的人生,也害死了无辜的沈觉和孟申韬,还有所谓仇人的子女,难道你真的胜利了?”

谢天元并无所动,他依旧冷漠地望着李疏梅,眼神空洞。

李疏梅并不是想感化他,这根本没有必要,她想最后一次替被害者鸣冤,她悲痛地说:“当初你父亲被人冤枉,你也曾是受害者,你保留了他的工作笔记,你有很多方法为你父亲平反,可你却选择了一条伤害最多人的路。杀害你的同学,让他们如此痛苦的死去,你真的心安过吗——谢天元,你没有胜利,我相信你的父亲一定教过你,棋士的品格!”

那一刻不知道是因为她的话,还是令他回想起父亲,谢天元的眼睛红了,他好像拼命在抵抗这种变化,但是情绪终于无法控制,眼眶里泛起了浑浊的泪水。

*

谢天元记得小时候有一次假期,父亲带他去了一座并不出名的旅游山,当时路边有卖旅游饰品的小贩,小贩的车上挂着一面迎风招展的小旗子。小旗子上面有字,正面写着“天官赐福”,背面写着“吉庆有余”。

吉庆有余他大致明白意思,谢天元便问:“爸,天官赐福是什么意思?”

父亲说:“天上有天、地、水三名神官,每逢正月十五便到人间走一趟,判定每个人的罪和福,作恶者赐罪,行善者赐福,这就叫天官赐福。”

“我知道了,只要多行善事,天官就会看到,就会降福给你。”

“对。”

两人行到山顶,父亲棋瘾犯了,便在一块平石上摆上棋盘,对他说:“天元,和你对一盘。”

谢天元年纪虽小,围棋技艺却日渐成熟,少年时期便能和父亲打个你来我回,两人在山野之间厮杀了五六盘,谢天元赢了大半,他从小争强好胜,也表现在棋盘上。

父亲收棋时说:“元,你刚才的几招棋太过铤而走险,因为我棋风重守,你侥幸赢了我,如果遇到高手,必然会被人算计。”

“爸,难道下棋不该力求险胜吗?”

“我以前和你提起过《围棋十诀》,第一条就说‘不得贪胜’,如果你下棋时,眼里只有胜负,那会让你很快丢失下棋的本性。”

“什么是下棋的本性?”

“棋虽小道,品德最尊。这是棋士的品格。”

第85章第85章跑龙套。

深夜回到家后,李疏梅疲惫到一着床就睡着了,第二天她九点才醒,匆匆忙忙赶到市局,才知道省里的专家组已经过来了,现在曲队、老费正在和专家组交谈,夏局和局里的领导也参加了这次会议。

中午吃饭的时候,祁紫山告诉她:“疏梅,不要急,我们的结案报告是非常扎实的,省厅顶多给我们提点建设性意见。”

疏梅略略点头,昨晚忙到凌晨三点多,又加之高强度审讯,她到现在精神还有些萎靡,吃饭时也没太大胃口,祁紫山定是以为她担心专家组会提出不好的意见。

她对谢天元认罪的证据是非常有信心的,谢天元不可能翻供,这就意味着省厅也不会找出什么纰漏。

不过即便这么想,她的内心却总像悬着一块石子,七上八下的,让她静不下心来。

吃完午饭,两人走出食堂的门,祁紫山说:“疏梅,你先回吧,我去见一下省里来的朋友。”

“嗯?”李疏梅一直对他的过去不了解,便多问了一句,“你是不是在省里上的大学。”

“是啊。”祁紫山默了下说,“我家在省城,一年多前,我就是从省厅调到的市局,我以为你会知道。”

李疏梅并不知道,她没有特意去了解,但想必问问别的同事都是知道的,所以祁紫山才意外她并不知晓。她说:“所以你老家在省城,你在省城读的大学,你又在省厅工作,但怎么又来了市局?”

其实当初两人初识时,李疏梅对祁紫山的助听器就有些许好奇,所以她对祁紫山的过去也想探知一二,如今听说他是从省厅调到基层的,她就越发感兴趣了。

祁紫山却是淡淡一笑,那笑容里含着几许云淡风轻的慰藉:“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不提也罢,”见李疏梅睁着好奇的眼,他又笑道,“以后我再告诉你吧,我先去见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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