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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2章 暗箱操作（第2页）

“你是醒了吗？”一个女孩怯生生地问，“我们发现你的时候，全身都是伤，可笛子一直没松手。”

阿澈勉强坐起，环顾四周。这里位于西北边境，靠近当年流放乐师的苦寒之地。村民们告诉他，近来夜里常听到地下传来音乐声，吓得牲畜不安，小孩做噩梦。有人说是冤魂作祟，也有人说是有宝物出土。

阿澈苦笑。他知道，那是禁音阵崩解时释放出的余波，虽已无害，却仍扰人心神。真正的平静，还需时间抚平。

他在村中休养月余，每日教孩子们分辨风声雨声、鸟鸣虫吟。他还用废铁打造了几支简易哨子，教他们吹奏简单的调子。渐渐地，恐惧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欢笑与歌声。

一日傍晚，一位老牧人牵着马来到屋前，说是要带他去见一个人。

“谁？”阿澈问。

“你说呢？”老人掀开斗篷一角，露出一块熟悉的黑石板??正是西南寨子送来的“言碑”。

阿澈随他翻山越岭，最终抵达一座隐秘山谷。谷中建有一座圆形石坛，周围插满各式乐器：骨笛、铜锣、皮鼓、竹笙……皆非新造，而是历经岁月洗礼的遗物。坛中央站着一名白衣女子，背影清瘦，手中握着一支玉质短笛。

她转过身来。

阿澈怔住。

那是柳芸。

“老师……您不是已经……”

“死了？”她微微一笑，“我只是选择了另一种存在方式。当一个人的声音被千万人记住，她的魂就不会真正离去。”

原来，柳芸早年便察觉朝廷对归藏一脉的忌惮，故意假死脱身，潜入民间收集散落的音律遗产。这些年，她游走四方，联络各地乐户后裔，重建“无声同盟”。如今，已有十七省三百余村响应，形成一张庞大的民间传音网络。

“我们不能再依赖一个‘兵王’来拯救声音。”她说，“我们要让每一个普通人，都能成为倾听者。”

阿澈沉默良久，终于点头。

两人并肩站在石坛之上，同时举起笛子。一金一玉，一浊一清，两道音流交错升腾，在空中编织成一首前所未有的合奏曲。那旋律不属于任何朝代，也不属于任何地域，它是千万普通人的心跳、呼吸、叹息与希望的集合。

当最后一个音符消散，远方群山回应般传来阵阵回响??那是不同村庄的百姓自发奏响的回应之音，彼此呼应，连绵不绝。

真正的“万民吟”，正在重生。

数月后，一封密信送达阿澈手中。信纸用的是宫中特制黄麻笺，印章却是皇帝私人私印。内容只有一句话：“承天台已备，待君归来，共订《新音律》。”

阿澈将信焚于月下，灰烬随风而去。

他知道，权力或许愿意妥协，但永远不会真正理解声音的意义。他不去皇宫，不代表放弃；他留在民间，才是真正的回归。

又是一个雪夜，他独自登上长城残垣。寒风吹打着破旧衣袍，芦苇笛在他唇边轻轻震动。没有激昂战歌，也没有悲怆挽词，他只是缓缓吹奏一段最普通的渔家小调??那是父亲曾经教给母亲的歌。

远处烽燧之下，几名戍边士兵听见了。他们本已麻木于枯燥的巡逻生活，此刻却不由自主停下脚步，有人掏出怀中珍藏已久的竹哨，试着模仿那段旋律。接着，更多人加入进来，口哨、军号、刀鞘敲击城墙，竟凑成了一支粗糙却真挚的乐队。

阿澈听着，嘴角微扬。

他知道，这场战争从未结束，但它已不再需要刀剑。

只要还有人愿意听，声音就永远不会灭亡。

风卷残雪，笛声悠远。

万里河山，皆为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