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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2章 暗箱操作（第1页）

蓝少堂目光沉凝，语气中带着少见的郑重：“眼下这局势，无论是江湖草莽还是庙堂诸公，都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你，你如今风头正盛，一举一动皆在他人注视之下！”

凌川颔首，随即问出心中疑惑：“末将明白！只是，末将尚有一事不解，望云关距神都足有五百里之遥，蓝统领何以半日便至？莫非真有未卜先知之能？”

蓝少堂闻言，唇角泛起一丝浅淡的笑意，摇头道：“你真当我能掐会算不成？是陛下听闻你在定州平叛，麾下随从折损甚重。。。。。。

阿澈离开京都后，并未选择任何一条既定的官道，而是沿着北方荒原一路向西。他穿行于废弃的驿站之间，踏过冻土与枯草交织的旷野，身后没有追随者，唯有风声伴行。月光下，他的身影拉得极长，像一道不肯消散的影子，执拗地印在大地之上。

这一日黄昏，他行至一处断崖边缘，脚下是深不见底的裂谷，谷底流淌着一条暗河，水声低沉如呜咽。崖壁上刻有残损的符文，已被风雨侵蚀千年，但仍可辨出几个古音部的文字：“听者立此，万籁归心。”阿澈伸手抚过石刻，指尖微颤。这是归藏一脉早年留下的“声引碑”，用以标记天地间声音汇聚之地。此处地势特殊，四面环山如瓮，能将细微之音层层放大，传入地下深处，据说曾是远古时代祭司与亡魂对话之所。

他盘膝坐下，取出芦苇笛，轻轻吹奏一段无名旋律。音波荡开，竟引得崖壁回响不绝，仿佛群山也在应和。忽然，一阵极其微弱的震动自地下传来，像是某种乐器在遥远之处被拨动了一根弦。阿澈闭目凝神，耳中渐渐浮现出一个断续的声音??那不是言语，也不是歌声，而是一种近乎心跳的节奏，缓慢、沉重，带着金属般的冷意。

“……击磬三十六，锁魂九重台……”

声音来自地底，却清晰得如同贴耳低语。阿澈眉头紧锁，这句口诀他曾在《归藏秘录》中读到过，乃是贞元年间朝廷为镇压民声所设的“禁音阵”核心咒语。传说此阵以三百六十具人骨为基，埋于九层铜棺之中，每具尸骸口中含一枚特制玉磬，一旦有人奏出违禁之音，便会引发共振，令方圆百里内所有乐器失灵，甚至反噬吹奏者心脉。

可如今，这早已湮灭的阵法，为何仍在运转？

夜色渐浓，寒雾从谷底升起，缠绕崖壁如幽灵游走。阿澈起身，循着那股震动缓缓下行。他沿着陡峭石阶深入裂谷，越往下，空气越是凝滞，呼吸都变得艰难。不知走了多久，眼前豁然出现一座石门，半掩于崩塌的岩层之下。门上镌刻着一行大字：“缄口者冢，生人勿入。”

他推门而入。

里面是一处巨大的地下洞窟，穹顶高不可测，悬挂着无数倒垂的钟乳石，形如冰刃。洞中央矗立着一座青铜巨鼎，鼎身缠绕九条铁链，直通地底。鼎口朝天，内里堆满断裂的琴弦、破碎的陶埙、扭曲的铜管??全都是被强行销毁的民间乐器残骸。而在鼎四周，整齐排列着三百六十具石棺，每一具棺盖上都嵌着一枚玉磬，表面浮现出淡淡的血纹。

阿澈走近最近的一具石棺，伸手触碰那枚玉磬。刹那间，一股剧烈的幻象涌入脑海：他看见一群衣衫褴褛的乐工被押解至此，双手被钉入木枷，喉咙被铁钳撑开，强行灌入熔化的铅液。他们不能发声，却仍用手指在泥土上划出音符，直到力竭而死。临终前，一人用尽最后力气，在胸口写下两个字：**我还想唱**。

泪水无声滑落。

就在此时，鼎中忽然传出一声轻响，似有某根断弦自行震颤。紧接着，整座洞窟开始共鸣，玉磬逐一亮起幽蓝光芒，音波交织成网，竟在空中勾勒出一个人影??模糊、残缺，但轮廓分明是一位女子，披发赤足，怀抱一架残破的瑟。

“你终于来了。”她的声音并非通过耳朵听见，而是直接浮现于意识之中，“我是林晚照，你的母亲。”

阿澈浑身剧震，几乎站立不住。

“我没有死在海难。”她继续说道，语气平静如深潭，“那一夜船毁之后，我被秘密带回京都，囚禁在‘静音塔’中七年。他们逼我听万人哀嚎，再将那些声音篡改为颂歌献给帝王。我不从，便被剜去双耳，关进这座坟墓。我的身体早已化为尘土，只剩这一缕执念，寄于玉磬之间。”

阿澈跪倒在地，颤抖着问：“为什么现在才出现？”

“因为时机未到。”林晚照的身影微微晃动，“禁音阵并未真正启动，它一直在等待‘听心器’的归来。你是唯一能唤醒它、也能终结它的人。若你不来，它将持续吞噬天下所有真实之声，直至万籁俱寂。”

话音未落，鼎中骤然爆发出刺耳尖鸣！一道黑气冲天而起，化作一张巨口，咆哮着扑向阿澈。那是由百年怨恨凝聚而成的“声魇”，专食人心中的悲悯与记忆。阿澈迅速举起芦苇笛，吹出一记短促清音，音波如刀，斩断黑气一角。然而那怪物旋即重组，攻势更猛。

他边退边奏，笛声化作屏障，抵御一次次冲击。可每一次对抗，都消耗着他自身的精气。他知道，单靠防御无法取胜，唯有找到阵眼，才能彻底瓦解禁音阵。

目光扫过鼎身，他注意到九条铁链交汇之处，镶嵌着一颗漆黑如墨的石核??那是“声核”，也是整个阵法的能量中枢。据古籍记载，唯有以血脉相连者的鲜血滴落其上，方可开启破解之门。

没有犹豫，阿澈咬破指尖，将血涂抹在芦苇笛末端。笛身顿时泛起温润光泽，仿佛苏醒过来。他深吸一口气，纵身跃上鼎沿，面对滔天黑雾，将笛口贴近唇边，吹出了此生最纯粹的一段旋律??那是母亲曾在摇篮旁哼过的歌，是他童年唯一记得的温柔。

音波扩散，触及玉磬之时，三百六十枚磬片同时共鸣，奏出恢弘悲壮的交响。黑气哀嚎扭曲，逐渐被净化为点点星火，飘散于空中。而那颗声核也开始龟裂，裂缝中透出柔和金光。

最后一声笛音落下，整座洞窟轰然震动，石棺逐一崩解，尘封的灵魂纷纷升腾，汇成一条璀璨光流，直冲云霄。林晚照的身影也随之淡去，临别之际，她望向儿子，嘴唇轻启：

“替我看看春天。”

地面塌陷，阿澈坠入黑暗。

当他再次睁眼，已是数日后。他躺在一片草原上，身边围着十几个孩子，正好奇地看着他手中那根残破的芦苇笛。远处炊烟袅袅，一座小村落静静伫立在晨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