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当然不是……”苏信昭挠脑袋,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
楚霜不动声色:……真不是我想多了?这种狗血段子怎么都砸在我脑袋上?!
但他是个大忙人,没有事到临头就不多费精力。李谨仁帮他向军务中心请了事假,没说他身体不好,更没人知道他晕了一天多。他终端的消息已经要堵成栓塞了。
醒来这一会儿的功夫,又有弹窗止不住地叫唤。
楚霜点亮终端,看信息是刘微宇发来的:
怎么失联了?
还活着吗?
死了托梦告诉我,我给你上坟。
人呢???
我得找你一趟!
有事得见面说。
终于,刘微宇等不及了,直接打语音通讯。当他听说楚霜在研究所时,很有良心地关心问:“毛病又犯了?死了吗?”
“死了你跟鬼说话呢?滚过来,少废话。”楚霜开骂。
十分钟之后,刘总长风驰电掣地滚来,看见楚霜额头能反光的包,不厚到地笑话他,得知对方恢复记忆,又很开心。他别有深意地拿眼神掠过小苏:“你就这么原谅他了?”
楚霜不回答,哂笑着反问:“火烧屁股来催命,就为了听八卦?”
刘微宇酸溜溜地说:“有的人啊,见色忘义。”
是否见色忘义不好说,但至少楚霜从不吃埋汰:“一个猴儿一个浇法儿,门道深着呢。”
刘微宇这猴儿一脑门子官司,确实再没太多心情扯皮。
他调出一段问讯录像递给楚霜,看苏信昭像个棍子似的杵在一边,完全没有回避的自觉性。
刘、苏二人的目光有一瞬间对上,刘微宇敏感地察觉对方眼神不大友善。
楚霜则已经开始看视频了。
林楷自知罪名难逃,在一天多的时间里,挖空心思将功折罪——
问讯过程中,林楷提及了一个从没提过的问题。当年,吴仕死于横纹肌溶解症,可林楷说,他“虐待”的初衷不是一味给对方制造痛苦,他是在做实验。
吴仕曾告诉他,爷爷要帮他做一条机械臂,所以林楷以此为由,帮吴仕做耐受测试,只是试着试着,就停不下来了。
“这可能是他博取轻判的手法,但是顺着这条思路想……”刘微宇沉吟片刻,“当年的取证录像在开庭前丢失就很不对劲了,如果证据与他叙述符合,那么物证是对他有利的,为什么还会丢呢?你还记得当年撞破案发现场时,吴仕是什么状态?”
楚霜也愣住了。
他在房间里来回溜达:“当时……吴仕被倒吊着,一条手臂上坠了很多重物,看关节的弯曲度该是骨折了,伤处被接入电设备,很像是在做……关节刺激激活。”
“你觉得这还像什么?”刘微宇又问。
楚霜胸口发闷,点烟抽一口、没往下咽,把烟闷在口腔里好一会儿,才偏头吹远了:“机甲人改造前压力测试。”
“林楷说得有鼻子有眼,虽然说不出实验名称,但从关节耐受、到电压耐受、负氧耐受……一系列流程他都明镜儿似的,”刘微宇拍拍自己的机械臂,“要不是改装过这玩意,我都不知道这些。所以依着林楷的身份,他更不可能知道得这么精准,加之你记忆中吴仕的状态也与之叙述吻合,他说的或许是事实。”
“……他当年十三岁,怎么会知道这种残忍的军方实验?”楚霜问。
刘微宇走到窗边,看着远方的功勋碑,眼镜片被光铺出一层高亮的镀膜:“事情比预想得更复杂。”
他示意楚霜继续看录像。
下一段影像是刘微宇用自己的终端拍的,显然他格外谨慎。
画面中,林楷坐在问讯椅上,交握着双手讲述:“我爸和冯教授私交不错,小时候我曾经爱去他家看新鲜玩意。有一回我又去找他,其间他接到信息下楼了,走得很匆忙、电脑没有息屏。一直以来他什么都让我碰,唯独电脑半眼不让看。赶上这个机会,我好奇去看,看到了……一部分真人实验,我当时又怕又兴奋,打算去看看他干什么去了,好回来安心看后续……结果我发现他站在一楼门口跟人吵架。那个人站在门外,我看不到脸,只看见冯路指着对方的鼻子怒喝‘那就一拍两散,你不同意研究成果用于机甲人,还做这项研究干什么?难道用卡车拉着成堆的原料去炸星球吗?’冯路骂完就把门甩上了,我没机会再看视频,后来还没轻没重把吴仕弄死了。”
录像到这里结束。
“你觉得门外是谁?”刘微宇问。
答案呼之欲出。
楚霜叹息一声:“所以当年艾登殿下在昏迷,他的机甲人军团设想一直被偷偷延续,并且在这期间……”
“在这期间,团队出现了分歧,”苏信昭把话接过去,“高竞卓与冯路出现分歧,所以高研究员的项目才被卡断资金链、设置政策障碍。冯教授深知他的脾性,以为可以逼他共享研究成果,万没想到,他怎么都不同意将暗物质弹用于活人,而后来,林楷这个巨大的变数扰乱了他们所有的计划。林楷阴差阳错导致吴仕的死亡,冯路或许第一时间看出吴仕的死因,他怕林楷案扯出未公开的反人性研究,才暗中帮林楷脱罪,导致证物丢失、案件不了了之。林楷一直被蒙在鼓里,但林砺或许一直被冯路操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