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一声电流响,检查室隔壁的手术室亮起红灯——小苏要做手术。
楚霜定定看着红色,像从苏信昭眼睛里冒出来的血,也像从章廷七窍冒出来的血。
然后,章廷死了……
再然后,有个人很伤心,而他不想看他伤心。
下一刻。
楚霜幻视那个人回过头来对他大喊“哥,你快来救救他啊……”
“哥……”
记忆像被从千年老坟里刨出来诈尸,吓得楚霜神经一跳。
他寻着本心低头看手上的指环,幻视这东西磕在地上,碎成一块块,把他的手割破了,全是血;
在那之前,年轻人站在眼前,把它套在他手上,对他说“健康平安”;
结果……
结果,他胸口猛烈地疼了,像块脆蜡纸,被烟头一戳即破。这和刚才应激躯体化不同,是幻痛,痛迅速扩散,直冲上头。
楚霜脑袋“嗡”的一声。
他煮沸的记忆里,无数泡泡拥挤在眼前破裂、炸开过往,让他清晰看到——
“我看你就是个傻白甜”;
“喜欢……你”;
“我能叫你‘哥’吗”;
“相信我,我对你没有丁点坏心”;
“咱们走吧,离开这,现在”……
楚霜茫然,他想起来了。灵魂如被抽离□□、以第三人视角看到站在窗边不知所措的自己。
他深吸一口气,夜寒灌入鼻腔。
四周的场景在远离,整个世界都在远离,他如入空濛之境,倏然独自面对无限空间带来的压迫。奇怪的第三视角被拔高,恍惚“我是我”、可“我又不是我”。他看到自己渺小如尘埃,被无依无靠的恐惧感笼罩。
他想起一句话“所有事情都是这样的,会过去、被忘记……”(※)
会吗?
不会吧,至少魂魄会记住。
楚霜明白这是意识要到达极限了,他想着起码找地方坐下,可视角像被锁死了。
他不得已牟足力气,在舌尖咬一口,没轻没重、咬出浓重的血腥味。
万幸,疼痛让他能动了。
可一步迈出去如踩在棉花套子上,眼前炸开一捧星云,扑面砸过来。
这之后,不知多久过去。
没有梦、没有声音、没有痛……
直到与前些天类似的冷袭来,楚霜才在寒颤中收回了身体的主控权。
他缓缓睁眼,入眼的是病房熟悉的屋顶。
失去意识前乱七八糟的碎片拼合,点亮他记忆拼图的唯一缺失,名为“苏信昭”。
“醒了,觉得怎么样?”是李谨仁的声音。
楚霜刚一动,额头生疼、后背也疼,他抬手摸脑袋——
“啪——”
李谨仁健步如飞蹿过来,一巴掌扇在他手背上:“别乱摸,你摔倒磕在椅子上,脑门子肿了个枣,咸鸭蛋那么大。对了,记忆芯片磕掉了。”
博士没太夸张——拜凝血障碍所赐。
“掉就掉了吧,我都想起来了,信昭呢?”楚霜讪笑着慢慢坐起来,化身丹顶鹤,环视一周没见人,“他什么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