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瞬。
人与自然,好像就这样无声地共生了。
漫长的夜晚在时间的长河里静静流淌,当月光完全笼罩整个房间时,病床上早已没了少女的身影。
光影在地面上交错,天花板却一片漆黑,整个房间像被完全割裂成两半。
许听趁着护士查班的间隙,偷偷跑出了医院。她的病床在一楼,这倒给她提供了便利。
扶着医院的柱子,她长舒一口气,借着月光看清了自己的伤势,没有拐杖,根本没法正常行走,更别提回家了。
她必须找根棍子当支撑。
休息的间隙,许听环顾四周,目光落在医院门口的牌匾上时,突然愣了好一会儿。这个医院,她小时候曾和爸妈来过一次。
她在这里听见,如今又在这里复明。
这里的环境早已不是当年的模样,一切都焕然一新,只有那块沉甸甸的牌匾,还留着岁月的痕迹。
回过神,许听没有丝毫惊讶或慌张。幼年时期的记忆于她而言,就像刻在血肉里的生长纹,是无法抹去的印记。
回家的路,她早已熟稔于心。
没有做任何心理准备,许听握紧拳头,抬起一只脚,闭上眼直接跳下台阶。
伤口受了震动,像是被撕裂成两半,额头上瞬间冒出细密的冷汗。
她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看不清血色。
身体上的疼痛来得有些迟缓,许听停顿几秒后,单脚跳着往医院后街走。
路过垃圾堆时,她发现地上有一根别人丢弃的钢管。
许听很难蹲下,握紧的拳头慢慢张开,直接卧倒在地上,用受伤的手臂勉强支撑身体,右手紧紧握住钢管,拼尽全力想要站起身。
汗水与疼痛瞬间席卷全身,她的右手却始终没松开钢管,这根直直的金属柱立在空气中,成了她唯一的依靠。
左手已经失去知觉,一滴汗水流进眼睛里,刺辣的痛感让许听忍不住在地上吐了口浊气,呼吸变得急促。
右手上的汗水顺着钢管往下淌,遮盖月亮的乌云也一轮接一轮地飘过。
这一刻,心底的“不服气”达到了顶峰。许听闭上眼睛,咬着牙,终于稳稳地站了起来。
大风卷着枯叶飘到路中央,细碎的叶片在空中旋转。站在枯树下的许听,终于睁开眼,看清了这转瞬即逝的美景。
汗水早已在这场与自己的较劲中消散,许听借助钢管的支撑,一步一步往家的方向走。
凌晨的南江街道空无一人,只有一片树叶飘悬在路灯下,跟着她的脚步,顺着道路往家的方向赶。
许听拉开家门时,一阵冷风迎面而来,将她散落的头发吹到身后。
把钢管靠在门口后,她一瘸一拐地走进卧室,找出一件全棉的裙子,换下满是血渍的病号服。
右手臂上的伤口已经结痂,稍微弯曲就会扯裂伤口,导致再次出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