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位是……”她有些尴尬。
不是前几日才见过?
秦泽理挑挑眉,正准备开口介绍。
一旁沉默不语的聂明朗忽然停下了办公。
聂明朗抬起脸,藏在蓝光镜片后的深邃眼眸,上下打量了眼前两人:“我是聂明朗。”
脸上镜片随着动作,折射过一道冰冷的流光。
他抬手,用修长的食指和中指正了正鼻梁上的眼镜架,又垂眼继续看向电脑屏幕:“唐夫人,我们在游轮上见过面,真是贵人多忘事。”
唐夫人怎么会忘?
她咬了咬唇,回想起订婚宴当天被保镖“请”下船的尴尬场面,脸颊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抬手抚了抚有些凌乱的卷发,强忍下心中的恼怒,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讪笑,试图掩饰尴尬。
你来我往的自我介绍,是社交的基本礼貌。
唐氏所经营的基因科技产业,恰好是聂氏专精的方向,与秦氏并称为龙头企业也不为过,会谈寒暄这种已经刻在经商人骨子里的交际行为,纵使被落了脸面,也必须将所有的难堪嚼碎,笑脸以对。
羞耻感快速蔓延,击中了唐稷苍老的内心。
他经营的唐氏基因科技,耗费了毕生心血,他无数次幻想过将聂氏拉下神坛,带领自己亲手创建的基业走向人生巅峰的场面。
没料到出身未捷身先死,与这位聂氏年轻掌舵者的第一次正面交锋,竟然是此情此景,一时羞愧难耐当,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埋了自己这把老骨头,何必在这里丢人现眼?
无言以对的唐家二人陷入诡异的寂静,垂着头一言不发。
一旁的秦泽理,几不可察地抿了抿唇瓣。
他与聂明朗商界上交手多次,敏锐察觉到对方非比寻常的主动与高调。
感觉像是被抢尽了风头。
心中生出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异感,他暂且按下不表。
倒是矗立在秦泽理身旁的王珩,不动声色地看了聂明朗一眼。
为此人今日特意摆出来的正宫架势所惊讶。
纵使再看不顺眼聂明朗,王珩也不得不承认,凭借这副皮囊与气场,生来便是居于云端、俯瞰众生的模样,怎么看都不像会是“雌伏于人”的角色。
可如今,看两人的氛围,倒像是情根深种、如胶似漆似的。
只不过是没盖章的商业联姻合作罢了。
他在心中自欺欺人,迅速将这荒谬的念头掐灭。
被暗自揣度的聂明朗,对此浑然未觉。
他已经高效地处理完上一封邮件,他完全屏蔽了外界冗杂的信息,很自然地舒展开指节,任由秦泽理将自己闲下来的左手,握在掌心把玩。
两人十指相扣,秦泽理饶有兴致地比对着尺寸和大小。
他修长的手在灯光下,泛着如玉一般的光泽,温热的指腹缓慢地摩挲着聂明朗指关节上的骨结,慢得暧昧、慢得狎昵,行为几乎与挑逗无异。
聂明朗不得不分神,用余光去看秦泽理的动作。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指关节,不受控制地绷紧,聂明朗动了动手腕,试图挣脱开那过于炽热的禁锢,只是秦泽理的动作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收拢五指将他微凉的手握紧,享受着其中的反抗与挣扎。
秦泽理的眼皮半垂,明媚的阳光从身后的玻璃窗透射进来,给他高挺的鼻梁上镀上一层金色的辉光。
众目睽睽之下,这般旁若无人的亲昵,太过引人瞩目。
尤其是对面,唐家二人的目光灼热无比。
聂明朗拧了拧眉,摘下蓝光眼镜轻轻放在桌上,煞有其事地看了唐夫人一眼,主动回握住秦泽理的手,平淡无波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一直看着我们,有什么不妥吗?”
当然不妥!这哪里是要谈事的做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