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个少年依旧是一副冷静的面孔,仿佛所有的力道都只存在于手指与琴键之间。
然而最边上的男评委皱了皱眉。
这种毫厘不差的精度,在他看来带着一点刻意的味道。
甚至有些像在用技术压着情绪走。
但他不得不承认,这种压制反而制造了一种独特的张力,让观众无法移开眼。
江临舟的内心没有任何兴奋的涌动。
在别人眼中,这可能是一次全力冲刺。
可对他而言,只是向着终点做完每一步必经的动作??冷静到近乎病态。
他不去想观众,也不去想评委。
这一刻,他只是做着一件必须完成的事。
像长久以来就知道自己终会走到这里一样。
中段的主题重现,他微微压低肩膀,把左手的低音敲得更深。
让乐队的重音能稳稳落在他的支架上。
铜管在后方亮起金属的锋芒,弦乐铺成密不透风的背景。
他的右手在高处飞跑,像在刀尖上行走。
没有一步踏空。
观众席的气氛在这一刻被彻底点燃,有人忍不住低声感叹,掌心在膝盖上攥成了拳。
女评委此时已经完全忘了手里的笔,眼神专注得像在看一场惊险的走钢丝表演。
白发评委在心里默默记下。
这不仅是速度和控制,更是长时间心理稳定性的体现。
而那位男评委的眉头终于松了一分。
尾声前的最后一段发展,江临舟故意收了一线速度,不是为了喘息,而是为了在最后一次爆发时把张力推到极限。
乐队感受到这个信号,铜管和弦乐同时加厚,节奏像压在钢索上的洪流。
江临舟的眼神终于抬起,盯向前方某个虚空的点。
那是只有他自己知道的终点。
最后一组八度,他几乎是将全身重量灌进手腕,干净地砸在终止和声上。
声音在厅堂内炸开,又迅速收束成一片短促的回响。
指挥手落下,乐队齐齐停住。空气凝固了一瞬。
然后,是整场比赛最整齐、最直接的一次掌声爆发。
观众像被从椅子上弹起,掌声和欢呼混在一起涌向舞台。
有人站了起来。
女评委第一次露出明显的笑意;白发评委长舒一口气,把“演奏完整度”一栏直接划满。
江临舟站起,鞠躬,转身走下舞台。
他的脸上没有沾到任何喜悦,甚至没有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