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主编的嘴巴确实灵啊,这都能吃出来?”周砚一脸诧异地侧头看着他,他可从没跟客人说过豆腐干和腐竹的来历,何志远竟然吃出来了。
“我做过一期西坝豆腐宴,吃过那的豆腐干和腐竹,印象深刻。”何志远解释道,“不过那会我们找的是当地公认的豆腐大师,可今天我尝着你这豆腐干和腐竹,竟是丝毫不逊于那位大师,莫非你是去西坝拿的货?”
西坝镇也是嘉州下辖乡镇,距离苏稽有数十公里。
谈不上遥远,但也不算近。
周砚这豆腐干才卖六毛钱一斤,用得着大老远跑西坝去进货?
豆腐干虽比豆腐更容易运输,但依旧难以长时间储存。
西坝豆腐的特殊性,除了用的当地小粒黄豆,工艺有些不同之外,还和当地的凉水井息息相关。
有一种说法,西坝的豆腐大师离开了西坝就做不出好的西坝豆腐了。
“我姨婆是从西坝嫁到苏稽的,祖传的做豆腐手艺,从我奶奶那一辈开始,就是用的她做的豆腐干和腐竹。”周砚笑着说道:“她的手艺,就算在西坝,也当得起豆腐大师四个字吧。”
“在苏稽能做出这等品质的豆腐,大师二字,实至名归啊!”何志远点头,带着几分感慨道:“这么看来,你们这一家,也算是美食世家了。”
周砚闻言笑了笑,准确的说,他们应该算宰牛世家。
周村世代杀牛,到他这里把路子岔开了。
老太太的卤味确实做得好,但要不是他展露天赋,多半也是后继无人。
曾经被老太太寄予厚望的赵铁英同志,是被老太太拿着竹条打出厨房的。
路上,周砚把老太太的一些基本情况跟何志远说了,包括她从哪一年开始在苏稽桥头摆摊卖卤肉,后来是怎么靠着一锅卤肉把五个孩子拉扯长大。
他说的比较简略,主要是提了几个时间点,好让何志远提问的时候有的放矢。
以周砚对老太太的观察,很多事情她的记忆可能已经模糊,提起时间节点她或许能记得一些事情。
何志远不时点头,坐在后座的小李伸长了脖子认真听着,生怕错漏一个字。
回头到地方主编问起他答不上来,可就丸辣!
“慢点,这村道有点颠簸。”周砚提醒道。
“这算好的了,你是没见过真正颠簸的路,骑完勾子都不想要了。”何志远笑道,“听说你们村有个杀牛周村”的雅号,家家户户都杀牛吗?”
这不是赫赫凶名吗?文化人还是会说话。周砚笑着应道:“也不是家家户户都杀,但论杀牛规模,目前确实是嘉州前列的。”
这个点村里没什么人在路上,周打了几声招呼,便带着何志远在老宅门前停下,“就这了。”
何志远把车停好,周砚当先往虚掩着门的院子里走去,一边喊道:“奶奶!”
“进来嘛。”堂屋里传来了老太太的声音。
何志远和小李跟着进门,院子收拾的很干净,角落里搭了个鸡棚,听动静应该养了不少鸡、鸭、鹅。
一进堂屋,抬头便瞧见墙上挂着两块“一等功臣之家”的红底金字牌匾。
两人的神情顿时肃穆了几分。
黄琛跟他说了老周家一门双一等功臣的事迹,当时只觉得家风忠烈,看到这两块牌匾的时候,扑面而来的压迫感,顿时感觉不太一样。
丈夫牺牲在抗美援朝的战场上,小儿子在对越反击战中重伤归来,功勋卓著,令人钦佩。
作为妻子和母亲,这两块牌子的重量,不言而喻。
一个身材瘦削,但腰背笔直的老太太提着暖壶从厨房出来,看着三人笑着说道:“来了啊,都坐嘛,不用客气,我给你们泡杯茶。”
“您客气了。”何志远看着老太太说道,脸上多了几分钦佩之色。
“一块是我爷爷的,一块是我小叔的。”周砚给二人介绍道。
“功臣之家,实至名归。”何志远由衷感慨道。
“保家卫国,他们都说是应该的。”老太太抬头看着两块牌匾笑了笑,“也确实是应该的,不然哪有我们现在的好日子过。”
何志远和小李坐下,周砚把猪蹄放在桌上,过来帮着端茶道:“奶奶,给你带了个卤猪蹄。”
“要得,那我晚上又不用做饭了。”老太太笑着点头,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看着何志远和小李道:“你们是记者?”
“张老太太您好,我们不是记者,我是《四川烹饪》杂志社的副主编何志远,这位是助理小李。”何志远面带微笑的自我介绍道,“今天登门造访,是想要采访您经营张记卤味的经历和传承,做一期关于卤味传承背后的故事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