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秋其实根本来不及约车,这样刻意的关心,让她几乎是落荒而逃。
电梯里的信号很差,打开约车软件都颇费了番功夫。小区里没几栋楼,等选好上车点和到达点时,她已经推着箱子步行至小区门口。
还没来得及叫车,马路对面有人按喇叭,接连不断地响了好几声。
叶秋这才醒过神,下意识循声望去。
一辆暗红色的奥迪打着双闪停在不远处。
车门打开,莫怿下了车,他站在马路对面,与满脸错愕的叶秋遥遥相望。
莫怿帮忙把沉重的行李箱搬上车。
上车之后,叶秋才有空问他:“你怎么会在这儿?”
莫怿“唔”一声说:“莫恬说你今天中午回来搬行李,让我来帮忙。”
叶秋低声嘀咕:“她怎么没提前跟我说?”
“是吗?她忘了吧。“莫怿摸了摸鼻尖,挑眉道,“这丫头一向这样,办事不牢靠,还好我来的及时,不然就错过你了。”
“这样啊。”叶秋心不在焉地说,“你等很久了吧?”
他笑:“没有,我刚到,正要给你发消息呢。”
秋日的梧桐叶被清风揉得沙沙抖落,落叶铺在窄窄的车道上,像织了块地毯。车速不疾不徐地驶过,轮胎碾上去发出“嘎吱”脆响。
叶秋坐在副驾驶上,疲倦极了。
早上起得太早,和父母待在一处又消耗精力,中午还被加塞着吃了好多东西,害她有些晕碳。
车里有熟悉好闻的海洋气息,让她觉得安心,竟不知不觉睡着了。
叶秋梦见自己去游泳,在“新村”的露天游泳馆里。
她穿着一身淡紫色的分体式泳衣,成年女性的躯体包裹在她曾经喜欢的小裙子和小罩衫里,看上去像朵温柔的鸢尾。
方释然的妈妈送方释然来上游泳课,笑眯眯夸她:“小秋长大了,越来越漂亮了。”
叶秋不好意思,有些扭捏地钻到水里去。
阳光下,她像一尾灵活的鱼,在波光粼粼的泳池里自由地来回穿梭。
回到岸上时,只有自己埋头苦练的方释然一人。
少年还卡在憋气潜水的关卡,每次都说自己会呛水,万一呛死了怎么办?任谁来劝都没用。
他好像有些怕死,对任何危害生命的东西都表现得很谨慎。
比如说任何没见过的新的食物,又比如说,前一天买的饮料,第二天他就会担心有没有过期。
他不想再练,跨出泳池时,手掌被泳池粗糙的边缘划伤了。
血珠沁出来,他喊叫着说自己快死了,吓得叶秋胡乱换好衣服,狂奔着把他带去医务室包扎。
医生瞧了眼说:“小伤,再晚来一点就要愈合了。”
方释然却不乐意,固执地非要缠上纱布。
医生翻了个白眼,把纱布丢给叶秋说:“你帮他包扎吧,我外头还有病人。”
叶秋悻悻的,笨拙地给少年包扎伤口。
她用完了一整卷纱布,把他的手掌包裹得厚厚的,像猪蹄。
叶秋觉得好笑,频频问他:“方释然,你为什么这么怕死呀?”
方释然没有回答她,反而问:“死了以后会去哪里?万一彻底消失了怎么办?我是不是就再也见不到你和我爸爸妈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