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翻开层层叠叠的棉衣,从里面拿出藏着的蓝色纸盒,小心翼翼打开。不出意料,相机又没电罢工了。
老物件就是这样,承载了太多的回忆,又在岁月流逝中失去了原本的活力。而搬家就像一场缓慢的凌迟,每一件的旧物都藏着倒刺。
叶秋轻轻叹了口气,找出充电器给相机充电。
她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亮着颗红灯的相机,然后浑浑噩噩地睡了过去。
叶秋睡得不好,做了好多乱七八糟的梦。
梦见了从家里搬出来的那天,为了不被叶钟华追上来,叶秋拖着笨重的行李箱一路走着,打算走远了再叫网约车。
谁知下起了瓢泼大雨,浇得她浑身透湿。
她避无可避,一路朝着桥洞走去。
可仿佛是遇上了鬼打墙一般,那桥洞越走越远。
正无助的时候,头顶斜斜地伸过来一把雨伞,像是朵暗红色的罂粟,牛血色的花瓣遮蔽了倾盆的大雨。
叶秋呆呆地侧头看,看见了那张熟悉的脸庞。
他生得极好,剑眉浓长,星目深邃,挺直的鼻梁上,缀着一颗乌黑的小痣,像是谁不经意留下的一点墨痕。
他扬起唇角冲她笑着,击碎了冷漠矜贵的气质。
雨幕模糊了一切,唯有他的脸清晰。
叶秋揉去眼前的雨水,怯怯地问:“你是谁?”
是方释然还是莫怿?
但他没有回答,把伞塞进她的手里,冒着大雨转身阔步离开。
叶秋不管不顾地扔下行李箱,追在身后问:“你是谁?”
她在梦里大喊,倒吸了一口凉气,一下子惊醒了。
醒来时,人蜷缩在床头,浑身冰冷的虚汗,像被雨水浇了个透湿。
费力地找到手机看时间,发现才凌晨三点半。
叶秋坐起身,脑袋晕得很,接着,身下涌出一股热流,让她不得不强撑着不适的身体去卫生间。
轻轻打开房门的缝隙,发现客厅的灯已经灭了。
她记得自己回房间时,没有关客厅的灯。
莫恬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她睡得稀里糊涂,竟然没有听见动静。
叶秋有些惆怅,完全不知该以什么样的状态面对莫恬。
她和她哥哥似乎闹得很不愉快。
很快,叶秋便没精力再思考这些。
她生病了。
生理期的抵抗力本来就弱,她又这样多思多虑,情绪上头。
所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叶秋一连咳嗽了半个月,天天带着口罩躲莫恬。
病情见好时,莫恬大大咧咧杵在她面前说:“你可算好点了,你这一病这么久,我都担心死你了。”
她挽着叶秋的胳膊问:“这周末有没有空?我生日,一起吃饭呀!”
叶秋没有拒绝,答应了她。
但她没想到,莫恬说的一起吃饭,竟然是去她家里吃饭。